仲孙谋即向樊胜道:「樊兄勿急,我自己来罢。」
贺灵川笑了:「先说好,鲛珠我是不收的。那玩意儿你自己就能产,要多少有多少。」
鲛人夜泣成珠的典故,在这时候就是赤果果的讽刺了。仲孙谋看他一眼,目光阴冷,取出来的却不是法器,而是一摞宝钞:「五万两银子。」
这摞银票,面值最小的三千,最大的一万。
他刚把宝钞拍到桌面上,吵闹的潮湖塔顿时鸦雀无声。一个赌注五万两?
这可是白沙矍荷香节上创纪录的一次押注。
「轮到你了。」仲孙谋好整以暇,要看贺灵川如何应对,「要是拿不出钱,你抵上那面圆盾也可以。」
「我的盾?」贺灵川一怔,这家伙居然看上了摄魂镜?是了,他最近总用这面镜子检测神通机关。
镜子则在他耳边大叫:「不要啊不要!我不喜欢泡水!
仲孙谋是个鲛人,一生中至少过半时间泡在水里。它是面镜子,讨厌锈斑!
当然它的叫声只有贺灵川能听见,后者伸手入怀,抚摩镜子良久,面现犹豫之色。
看他这样肉疼,仲孙谋暗自冷笑。一个外乡穷鬼,举着伏山越的令牌就想充大爷?
一招把他打回原形。
但他最后还是拿出了镜子,往前一递:「你是说这个?」仲孙谋很自然地接过来仔细端详。
镜面光可鉴人,样式古朴,不是当代的法器,而且有点潮湿,该不会沾了这家伙的汗吧?
仲孙谋厌恶地伸手在裤腿上擦了两下。「对......」
其实他拿着镜子就爱不释手了。可他才翻看两下,贺灵川又劈手夺过。
樊胜站在仲孙谋身后,被他挡住来不及阻拦。
「算了,这宝贝身价太高,你再押三个五万都抵不上它!」贺灵川当场反悔,又在怀里掏了半天。
仲孙谋负手嘲讽:「赌不起就算了,我不会强人所难。」岑泊清则笑道:「特使大人,我先借你一点吧?」
边上的看热闹的贵戚们,私下里也是指指点点。
塔里有灵虚城的权贵,也有赤鄢国的老绅,大家立场和身份不同,看向贺灵川的目光就很复杂。灵虚城人附和岑泊清,旁若无人;赤鄢国人却面带忧色,暗中也怨他跑出来挑事儿又圆不了场。
五万两。纵然这里富贵云集,但谁没事儿出门会带五万两在身上?
那可是五千万大钱哪!
向岩看不过去,轻咳一声正要开口。贺灵川却摆了摆手,终于从怀里掏出三块拳头大小、深红色的玄晶!
他看起来也像松了口气的模样:「东西太多,翻来翻去才找到这几个小的。作价能到八万两,我就折成五万跟你对赌吧。」
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焦玉咧开嘴,它不出声别人就不知道它笑,但鲁都统却直接竖起了拇指:「特使大人!」
贺灵川把玄晶放在桌面上,白沙矍县令道:「田县令,麻烦你做个见证。」
田县令点头如捣蒜:「使得,使得,放心!」玄晶这种硬通货一出,连仲孙谋也无话可说。
两人的赌注都放在桌台上,田县令立刻派手下守在周围,不许人近。
每年荷香节都有大佬斗阔,但都比不上今年,一个赛一个地出手豪横啊。
买定离手,贺灵川过去和焦玉、鲁都统交代了两句话。然后,他直接跳下高塔,就落在水里。
众人都看见他哗啦划了两下湖水,从岸边要走某个官差的马匹,一路狂奔向卵石滩。
他低头对神骨项链道,「全靠你了,
待会儿要卖力啊。」那几块玄晶是伏山越预付给贺灵川的工资。
神骨项链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贺灵川就当它听到了。
九十七号舟上坐着鲁都统的两名手下,听贺灵川说明来意,立刻跳下一人,让位给他。
原本猛虎焦玉也想来凑个热闹,怎奈虎爪划舟不便,又占重量影响行进速度,只得留在塔里看热闹了。
但它转头就看见仲孙谋和樊胜耳语两句,然后一起去找岑泊清。
这三人又想干什么坏事?
它暗觉不妙。
果然,樊胜随即找到田县令,指了指身后六七人道:「我们也参加采筹赛。」
田县令一怔:「您、您这几位都要参加?」樊胜大喇喇道:「对。不行么?」
「呃,但、但是......」田县令吞吞吐吐。每艘赛舟只载两人,这七八人齐上阵就要多加入四艘参赛。塔上塔下大伙儿基本下注完毕,参赛队伍却临时调整,说出去要怨声载道。
到时候被怨的不是樊胜,而是他田县令。
并且田县令不傻,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几个下场,意在对付太子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