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珊浑身肌肉绷紧,微微有些颤抖。她躲在门侧,高高举起高跟鞋,胳膊蓄满了力量。她全神贯注,就等着给不速之客一探头,就来个当头“鞋”喝。
可只是房门慢慢洞开,却没有人进来。
夏晓珊从门缝里向外看,可是走廊里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尽头的楼梯处有灯光。那灯光彷佛也犯了困,没精打采的。
夏晓珊从门侧后转了出来,正面面对着走廊,左瞅瞅,右看看。的确,长长的走廊除了昏昏的灯光,没有一个人影。
“无风门自开,疑是玉人来。什么鬼诗,狗屁不通,纯粹是夜读的牛郎盼女鬼,睡不着的晶晶姑娘,惦记至尊宝。哼,半夜门开,我看是活见鬼。”夏晓珊嘟囔着,伸手关上了房门。
夏晓珊回身发现小客厅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脖子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张嘴要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那个男人头戴毗卢帽,身穿锦斓袈裟,背对着夏晓珊,看不清相貌。
看穿戴好像扮演的是个和尚。夏晓珊的心渐渐静下来,她低声问:“同学你是神学院的?你玩角色扮演,也不能随便进我们宿舍吧?”
和尚伸手指着花熇嫣的屋子:“带上她,到西京来。”
和尚的声音浑厚,带着浓浓的秦川口音。
“西京?到西京那里?”
和尚依旧没有回头,他伸手沾了沾水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慈恩塔”。字迹清秀,每个字都闪着金光。
夏晓珊虽然在门边,依然把字看得清清楚楚。
她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你是谁,为什么深夜跑来?”
桌子上摆着的一部书《瑜伽师地论》,和尚没有回答,走上前去,用指尖敲了敲书面,又抚摸了两下。
夏晓珊又上前一步:“你到底是谁,这本书是熇嫣借的,你读过?”
和尚点头:“当年轻狂,乱译经典,惭愧惭愧,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连声诵念佛号。
夏晓珊满心惊奇:“你是真和尚,能为我占一卦吗?今天我的点背呀!”她伸手去拉和尚的锦斓袈裟,却拉了一个空。
和尚迈步就走,穿过客厅的小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夏晓珊连忙去追,跑到窗户边,脚步没有收住。她就像和尚一样,穿过窗户,跌落下去。从楼上坠落,必定要摔死,夏晓珊吓得哇哇大叫,两手乱抓。
“晓珊,你怎么啦,快醒醒。”
一双温暖的小手,捉住夏晓珊四处乱抓的双手。夏晓珊还在梦魇中,她梦到自己在坠楼的过程中,有位天使伸手接住了她。
天使还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喊:“晓珊——”
夏晓珊睁眼一开,花熇嫣俏丽的脸庞就在眼前:“熇嫣,是你啊。”
“晓珊,你做噩梦了?大喊大叫,还两手乱抓,我喊了半天你才醒来。”
“啊,难道我刚才都是做梦。不像啊,太真实了。”
夏晓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想看看坠楼的地方。玻璃窗紧扣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人穿过的迹象。
“晓珊,你怎么了?来,喝口水清醒清醒。”
“喝口水?对了,他沾着水写过字。”
夏晓珊走到桌边。果然,就在《瑜伽师地论》的旁边有三个字“慈恩塔”。
“熇嫣你快来看,这里有三个字你能看见吗?”
花熇嫣就在桌子旁边,拿着水杯。她顺着晓珊指示的方向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三个字。她笑了:“我看到了,笔力雄浑,你的书法功力见长啊。”
“你也看到了。这这这不是做梦。”夏晓珊伸手去捏花熇嫣的胳膊,她使劲地捏:“熇嫣,痛吗?”
“当然疼啦。你快放手,我手里端着水杯。”
晓珊还是将信将疑,她又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痛。真的真的。这不是活见鬼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喝口水清醒清醒。”
“我不喝,那水脏了,刚才那个和尚把手指伸进去了。”
“胡扯,什么和尚。你被梦魇住了。这水是我睡觉前备下的。是干净的。”花熇嫣咕咚咕咚连喝三大口,抹了抹嘴巴,笑起来。
“不要喝。真的有和尚来过。”
“校园里有和尚不奇怪,神学院那边经常有高僧来讲课。晓珊,你早点睡,我可是要回去睡了。对了,不许再乱喊乱叫的。我刚刚梦到上讲台讲课,大受同学们的欢迎,我还没来得及得瑟一下,就被你的叫声给惊醒了。”
“你等我。我上个厕所就睡觉。我还要和你睡一个被窝。”
“好吧。我先去。”
“不行,一起去,我害怕。”
“好好,卫生间就那么屁股点大的地方,你非要挤一挤。夏娘娘,我真服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两人回到花熇嫣的屋里,夏晓珊先上床:“你在外面挡着,我在里面。”
花熇嫣仰面躺在床边,闭上眼睛就要入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夏晓珊侧身面向墙壁,她还在回忆刚才的梦境。越想越清晰,越想越害怕,浑身发起冷来。
“熇嫣,你睡了吗?”
“嗯——”
“你抱着我,我有点怕——冷。”
花熇嫣闭着眼睛,侧身从后面搂住晓珊的肩头:“珊珊,我把空调关了,快睡吧。困死我了…”
一句话没有讲完,她已经沉沉入睡了。夏晓珊摸着花熇嫣的手,闭上眼睛,开始数羊。她心里还想:刚才睡了那么一小觉,现在还不知道要数到多少只羊,才能睡着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四四…
她连五只羊都没有数,就睡着了。说来奇怪,她靠着花熇嫣时,入睡就特别快。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缠着花熇嫣一起睡觉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