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抚摸着那张沧桑的面容,从她有记忆开始,外公就是这个模样,而后一天比一天苍老,终日活在愧疚之中,懊悔自己毁了陆家的百年基业。
“四年前三月,郑老先生的死讯传来,外公激动之下一病不起,三个月后病逝。”
妻女尽亡,旧友离世。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郑媗恍然想起当初那个神秘的花圈和挽联,喃喃道,“鹤驾已随云影杳……”
“鹃声犹带月光寒。”
陆南不假思索,挽联下一句的内容脱口而出,她面露怅惘,“这是我外公送的,只是他尚在病中,无法出面。”
郑媗哑声,“多谢。”
四年来,他们郑家欠一句道谢。
陆南急忙道,“使不得!本来就是我们陆家亏欠你们的!”
“陆氏公馆当年出售的价格比市面上高了五成,是郑老先生有意为之,帮我外公救急,我们陆家感恩在心。”
“外公临终前,交代我最后一件事,买回陆家老宅,带他落叶归根,重归故土,并偿还欠了二十多年的债务。”
陆南歉疚地看向郑媗,“所以,我才找上了媗媗姐你。”
百般接近,绞尽脑汁。
结果还被玛埃尔那个蠢货弄翻车了。
郑媗奇怪地问,“你暂时买不了陆氏公馆,为什么要在这时出现在我面前?”
房子在她名下,又不会跑,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来买也应当不晚。
陆南摘掉那层自闭的假面后,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很多。
譬如此刻,他脸色凝重,“我得到确切消息,有个宋姓的海外华人想要移居故土,计划买下陆氏公馆,用来重宴酬宾。”
陆氏公馆见证了陆家的辉煌,更是海市有名的历史建筑,既能彰显财富,又能彰显地位。
郑媗了然地挑眉,眉眼生动地不像话,“所以你怕被别人占了先机。”
陆南艰难地别开眼,“嗯。”
媗媗姐这张脸也太有冲击力了,让她看了都不由心跳加速,恨不得亲上几口,据为己有。
纪家那男人能娶到媗媗姐,真是他三生有幸,祖坟烧了高香!
呜呜呜,她好羡慕!
为什么她不是真正的男人!
不然她做三也得把美人给抢走!
郑媗轻笑,“你就不怕我言而无信?”
陆南笃定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她们是同类。
那种直觉不会错。
郑媗伸出手,“好,成交,除了你,这座洋房我不会卖给其他人,为期两年。”
她不能一直等下去,得有期限。
陆南明白,伸手回握,真情实意地说,“谢谢你,媗媗姐,不过一年足矣。”
或许,都用不了一年。
那个糟老头子年轻时做的恶太多了,已经没几个月好活了。
郑媗站起身,“走吧,送你回酒店,我还要回趟学校,取些资料。”
她拉起坐在台阶上的陆南,确定人站稳后,毫不犹豫地朝前走去。
“媗媗姐。”
倏然,陆南叫住郑媗,笑得有些蠢兮兮的,“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郑媗没听明白,“什么?”
陆南但笑不语,“这是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