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悲哀！

纪遇深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一暗，消息渐渐消失在脸上，眸中划过一抹沉痛。

转身去给郑媗倒了杯水。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郑媗突兀地开口，嗓音干涩，带着一丝怅惘和凄楚。

“什么梦？”

纪遇深动作微顿，声音很轻。

回过头来一看，就见床上的玉做的人儿双眸迷离，唇角挂着笑，仿佛在回忆什么美好至极的东西。

“我梦到一个小女孩叫我妈妈，她笑得好开心，声音甜甜的，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头上扎着辫子，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她拉着我的手，要我抱着她坐秋千，还说想要爸爸推她……”

“啪嗒！”

纪遇深一个手滑没拿稳，水杯摔到了地上，顿时一地的玻璃渣子碎在脚边。

低头垂眸，眼眶湿润，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女儿。

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啊！

郑媗的声音陡然变得低落，“天空突然就黑了，那个小女孩流着眼泪，却笑着说妈妈再见，还让我替她跟爸爸说再见，然后身体一点点消散，我哭着挽留她……”

“可是周围太黑了，我什么看不见，只能无助地大喊，始终都没有人回应我……”

男人听的眼泪决堤而下，扑腾一声，半跪在她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细细地啄吻，一遍遍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他对不起她们母女。

郑媗无欲无求地盯着天花板，“爷爷和妈知道吗？”

纪遇深嗓音低哑，“我没告诉他们，怕爷爷承受不住。”

纪霆东对这个孩子真的期待了太久，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名字，男女都有。

叶茗也是。

可现如今……

“不告诉他们也好。”

郑媗淡淡地看他，“我们的女儿也不想去跟太爷爷和奶奶告别，她舍不得他们伤心难过的。”

闻言，男人泪流满面。

郑媗清楚感觉到，有滚烫的泪珠不断地砸在她的手背上。

一颗一颗。

烫的她手背疼，却暖不了她的心。

在纪遇深看不到的角落，那双无神的琉璃眸划过异样的光芒。

她很确定，此时此刻纪遇深那份愧疚的情感已经烘托到足够的程度了。

她就是故意的。

她要让纪遇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因他而流掉的孩子。

哪怕以后他会有很多孩子。

她也要他想起这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就疼的窒息，愧疚到无法安枕。

“媗宝，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他一定会用生命去疼爱她，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快乐的孩子。

用爱意堆砌，用财富娇养。

做这世上最骄傲漂亮的公主。

岂料，郑媗异常抗拒地抽回自己的手，眉眼满是嫌恶。

“出去！”

他是怎么恬不知耻说出这些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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