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梁前欲救弟,后欲护主,心焦如焚。他四下观望了一下,立即做出决断:“三弟率精壮护君,五弟随我带五人营救前队”.
一行人结成圆阵,拼死前突,终于接近了前队,只见前队死伤一片,尸身枕藉。浑身血污的老二怀恕长啸不已,长戈挥舞,死死护住身受重伤的老四怀惊,状若疯魔,一时黑影近身不得。
怀梁发一声喊,飞身扑向围攻怀恕的敌人,高大粗壮的身躯将五六名赭衣人撞得四散扑倒,全队乘势与怀恕实现了会合。怀梁四下一扫,只见前队已死伤殆尽,四弟怀惊腹部重伤,倚卧在地。怀木顺势背起怀惊,怀梁大喝一声:“回!”紧贴崖壁,且战且退,最终全队实现汇合。
此时燃烧的灯笼熄灭,山谷一片灰暗,攻防双方都隐于黑影之中,只听得地上死伤的寺人宫女时有惨叫呻吟,双方赢得一时喘息之机。黑暗之中怀梁扫视周遭,尚能持剑者不足十人,怀氏兄弟也重伤其一,而袭击之敌人数不菲,影影绰绰地准备发起新一轮攻势,形势危矣。
“怀卿!”一直伏在巉岩之下的晋公颀突然说话:“唉!今日之势,不可再战。”
怀氏兄弟一起拱手,齐声说道:“怀姓九宗,誓保君上!”
晋公喟叹一声:“寡人薄德,愧对宗庙,当死以报社稷。惟念晋国从此绝祀矣。国祚六百,今其亡乎?”说罢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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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甲士齐声一诺:“君上勿忧!”
姬颀用袍袖擦了一把泪水,对怀梁一拱手:“怀氏昆仲,寡人有一事相求。”唬得怀氏兄弟齐齐跪下。连身受重伤、血污满身的老四怀惊也强自挣扎着要跪下。
晋公继续说道:“小儿俱酒,总角之年,遭此横厄。贤昆仲绝艺在身,望祈可怜晋室,携此子突出重围,放之田园,以为晋室一脉。”说罢深揖到底,伏首在地,身形由于啜泣而不断抽动。
怀梁双目充血,悲愤填膺。他一边搀扶晋公,一边连呼君上,其余兄弟及周围甲士亦是惊恐不已、悲愤难当。任怀梁等人连声呼唤,晋公则是伏地不起。
“君上!”怀梁深思良久,嘶吼一声,重重地说道:“臣等——领命!”
晋公方才缓缓抬起头,弁冠倾斜,满脸泪痕。
怀梁略一思索道:“敌既袭我,恐谷中前后皆有埋伏。为今之计,宜反其道。适才一战,吾观敌匪倾巢尽出,山崖之上当无伏兵,故当携公子攀山而上,方得生机。诸弟以为如何?”
诸怀平日皆以长兄为尊,闻言齐声言善。
怀梁继续安排道:“五弟年强体壮,背负公子;二弟、三弟前后护卫。另择三名精壮弩手,将剩余弩箭集中起来,共同护卫公子突围。剩余人等随我断后,保护君上择机而行。”
众人齐声唱诺,立即动手将昏迷之中的公子俱酒用布带缚在老五怀木身上。
怀梁低声道:“乘敌尚未发觉,速行!”
老二怀恕、老三怀直率先攀上山崖,伸手将背负公子的老五怀木拉了上去,然后又将三名弩手拉了上来。
三兄弟回首看着持剑警戒的长兄和倚石而坐的怀惊,欲言又止。兄弟情深,溢于言表,但战场之上,又没有拖泥带水、生离死别。
护卫国君的使命已深入怀姓血液之中,从披甲之日就注定了的。
怀梁举剑一挥,低喝道:“速行!”一行人立即义无反顾地隐在草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