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酒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方才把游击战争的“十六字决”拿来应对: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一般认为,中国历史上最早使用游击战术的,是楚汉争霸时的彭越,彭越组织小股部队,袭击楚军粮草,开辟敌后战场,大范围迂回,打完了就跑,成功将项羽大军拖入泥淖,为刘邦集聚力量,击败楚军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因而彭越被称为“游击战争的鼻祖”。
这个时候还是战国初期,战争的形式刚刚由春秋时期“决斗式”、“竞技式”、“点到为止”的打法,向着战国时期丛林法则、胜者为王、毫无规矩和不讲底线过渡。战争战略和战术的种类还在不断丰富的过程之中。
所以吴起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游击战争,更对此没有研究,一下子吴起来了兴趣,详细询问起游击战争的细枝末节。
好在游击战争是在教员他老人家手里才发扬光大的,党史军史中都有不少经典的讲解。军队出身的俱酒自然轻车熟路,于是从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等先决条件,讲到麻雀战、破袭战、围困战、伏击战、地道战、拔点战、攻心战等具体战法,差一点把“地雷战”仨字出溜出来,终于还是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吴起惊讶地望着这位小伙子,以他这样的年纪,不可能有过多么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其口中的战术、战法乃至战略思想,都不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够空谈出来的。于是吴起脑海中泛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俱酒以自己半瓶子军事知识,再加上原宿主的战国教育,两个灵魂、两种记忆不断加工、融合、拼凑,总算堪堪应对了吴大战神的兵法考较。俱酒表面上气定神闲,心里却七上八下。
吴起对俱酒的表现非常满意,毕竟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以这样小小的年纪,不仅有一套令人耳目一新的论兵之道,而且有数场堪称经典的胜利战例。这样的兵家好苗子,两千年才出一个啊,爱才之心油然而生。
吴起道:“贵使,舍弟信中言道,襄城君每逢战事,事必亲临,不避刀枪,身先士卒。此为将之德也,起深为佩服。”
俱酒连称不敢。
这是吴起的真心话,因为吴起就是这样的作风,《史记》中记载:“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
《史记》甚至还记载了一个活生生的事例。有一个士卒生疮,吴起亲自为其吸吮去毒。士卒的母亲闻此大哭。人们问他为什么哭?其母道,当年吴起就为孩子他爹吸吮过疮伤,孩子他爹以死报效,战死阵前。现在吴起又为我儿子吸吮疮伤,估计我这孩子也活不长了。
俱酒夜袭襄城、汾陉控敌等几场战斗中,都是亲自上阵,带头冲锋,这自然是他当兵当习惯了,但在战国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反而成了一种可贵的品质,成为他与吴起之间的观念公约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