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成“二皮脸”的太戊午哼呀哼呀地率领残部向句注塞撤退,半路之上却碰到了撤下来的守军败军。
败军对残部,两眼泪汪汪。
太戊午捂着腮帮子问道:“袭击关隘者为何方军队,领军之将为谁?”
隘上的败军答道:“不知!袭击相国者为谁?或许是一伙人。”
太戊午哪里知道是谁袭击了自己,总不能说是神鸟进攻吧?于是怒斥一声:“多嘴,来呀,传老夫军令,全军备战,重新夺回句注塞。”
这一仗输得太惨了!一场大火,将十万赵军烧死、烧伤、烧跑无数,太戊午所部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且丢盔卸甲,斗志全无,完全不具备攻打句注塞这样险关的能力。
但是横亘在面前的恒山山脉太过陡峭,由代郡返回晋阳,唯一可行之处,就是句注塞。
太戊午急于逃命,下令攻塞。斗志全无的西赵士兵逃亡匆忙,多数没有披甲,在句注塞这种天下险隘面前,只有送人头的份。
儿良倚托险塞,轻描淡写地击退了西赵军的两次进攻,句注塞前陡峻的坡道上,累累垂垂、重重叠叠地铺满了西赵军的尸体。
又是数千人的死伤,同时还有不少人悄悄逃跑,钻进了深山密林之中。哪怕被狼虫虎豹给啃了,也比被乱箭射穿、被乱石砸烂、被大火烤焦好得多。
太戊午眼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自己的半边腮帮子也越来越疼,不由心中着急,亲自挥剑下令,逼着士兵再次发起进攻。
第三次进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打了!因为塞前狭窄的山路之上,全部都是赵军的死尸,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儿良命人将塞中积贮的粮草搬出来,这些粮草都是准备长期固守的,数量相当可观。汉军在句注塞延绵的塞墙之上,消消停停地熬起了米粥。
又累又饿又有伤的西赵军士兵闻着山巅飘来的米香,哭得无声无息!
突然山上断断续续传来了喊话声:“赵军弟兄,尔等已经被围死了,不如缴械投降,山上为大家熬好了米粥,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以喝粥!活命!”
军心一阵骚动,军士们之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现场一片嗡嗡嗡的声音。
太戊午眼见军心混乱,不由大急,他挥舞着宝剑怒斥道:“竖子,竖子!安敢违吾军令?”
骚动没有停止,嗡嗡声更大了。更要命的是,一名军卒被山上的粮食香气所吸引,“当啷”一声扔掉长戈,喃喃地念叨着:“我饿了,我要喝粥……”脚下便踉踉跄跄地向山上走。
太戊午大怒,将手中之剑倒持,向着那名赵军的身影远远地掷了出去。
“噗哧——啊!”
赵军一声惨叫,被锋利的宝剑穿了个透心凉,死尸扑通一声栽倒地上,但仍用余力向山上伸出颤抖的手指:“喝……粥……”
太戊午的一剑,没有压住骚动,反而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名赵军老卒气咻咻地走了出来,上前察看了死者的身体,轻轻地为其合上双眼。
老卒怒目而视太戊午:“老卒当年曾随荀欣相国死守邯郸,当是时,荀相国与众军同食同宿,同御外侮,赵人无不为之效死!”
他突然伸臂戟指太戊午的面门:“而此人!文人领兵,指挥无方,一将无能,害死三军,我十万同袍均毁于此鼠辈之手!”
太戊午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来呀,速斩此老匹夫,以正军法!”
一名校尉应诺一声,呛啷一声宝剑出鞘,一步一步向老卒走去。
老卒轻蔑地一笑,在风中白发飘飞:“众位同袍,老卒也活够了,死了不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