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抚着袁园的背,她不准备直接说什么。因为,面对袁园这样的转变,她是有些惊讶的。如果说岁月磋磨会让人一个失去野心、傲气和憧憬,但怎么也不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呀。袁园曾经那么欢脱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尽带着一分小心、怯意和谦卑,着实让人叹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徐媛相信,她是愿意和自己吐尽的。尽管此刻的自己,也在深水中上下浮沉地挣扎。
徐媛目光柔和,看向袁园。袁园有些下定了决心,问道:“你最近方便吗?有些冒失,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这些话在徐媛意料之内,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嗯我明天一天的课,等我们明晚一起接完孩子回家,晚上的时候,你方便出来吗?方便的话找个咖啡馆边吃边聊?”
“嗯,我可以的,没问题的。”袁园有些欣喜,忽又想起来什么,“那个,晓丽……”
徐媛听出来袁园的弦外之音:“放心,不叫她。”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想起最近幸福无比的李晓丽,徐媛想着叫了她来,一定会把聚餐开成批斗大会,批斗这两个“不成器”的女人。
袁园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是啊,李晓丽的炮火攻击性太猛烈,自己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妈妈,妈妈。”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从远处的滑梯下跑来,奔向妈妈。夕阳犹如一个温柔的鸭蛋黄,沁润了整片天空,漫天红霞,即使树叶凋零,依然透着暖融融。欢欢拉着徐媛的手左右晃动:“妈妈你看,好大的一个鸭蛋啊。”手指向太阳。
又是一年冬季了……徐媛想起了那次听到毕忠在楼下给丘珏温言细语打电话,竟已是一年前光景。这一年,仿佛一道时空门,把过去的自己同今天的自己,彻底隔离开了。
青青也想给妈妈比划,看向妈妈,又看了看太阳。袁园对着青青,心里有些酸涩:“嗯,真好看,妈妈看到了。”
徐媛拍了拍欢欢的小脸蛋,对着袁园说:“那就明天见啦。”
“嗯!”袁园拉着青青,对明天有了一些期待。
是夜,毕忠睡得格外香甜。他心里卸下了沉重的负担,自觉对得起天地良心,坦然而又放松。
拿到了婚内协议的徐媛,却无有他的好心情。保得住财产、保不住家。徐媛对未来并不看好。丘珏有了孩子,他俩能断得开吗?即使能,那毕忠这种连孩子都不肯认的人,自己还敢留着吗?
是啊,他如果不和丘珏断开联系,那么自己和欢欢就成了封建时代笔下的大婆母女,在家里点着大红灯笼等老爷归来;如果他能狠心和丘珏断了联系,那自己也会面对一个连亲生骨肉都能不认的人形牲畜,随时可能陷入水深火热。
这种怎么选都会错的题,自己该怎么解题?
痛苦变成了箭头,从徐媛的眼睛里、耳朵里钻了进去,直插心脏。万箭穿心,已然成了伴随徐媛入眠的常态化现象了。
第二天徐媛带着半黑的眼眶,讲完了上午的课,已然头重脚轻。心思多挂在了毕忠和丘珏的事情上,她连水杯都忘了带,顶着冒烟的嗓子说完了四节课,已经处于半脱水状态。到了中午午饭时间,她除了“喝水”之外,没有半点其他念头。
冲到个性化食堂,就急急冲到自动贩卖机旁,点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不顾水洒到了身上,就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