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刺大敦、隐白、关元……”
针灸不只是光下针。
因为楚慧婕是修行者,所以在下针之时,还要以针渡气,调和其体内的气机。
就如同穿针引线。
将原本乱作一团的体内气机重新梳理顺畅。
这一步骤,要让八品的张天天来做会是一大难关,但是换了是五品境的徐年便大大降低了难度。
气机的绵长和精妙,都不在一个等级上。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伤病,换成是修行者或许轻易就能治好,但如果是普通人就得麻烦许多倍的缘故。
因为有些治疗方法。
修行者承受得住,但普通人可就未必了。
楚慧婕的伤势是经脉寸断,哪怕是传承自张槐谷的医术再怎么妙不可言,这也远远不是单靠针灸就能化解掉的伤势。
针灸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如何用药也是关键。
不过或许是因为针灸如愿起了应有的效果遏制住了楚慧婕的伤势,张天天的手也变得逐渐不抖了。
总不至于说是抓几厘几钱的药材,都得经过徐年的手。
前前后后忙碌了接近两个时辰,所幸到最后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楚慧婕虽然昏迷未醒,但是伤势已经好转。
张天天救回她的性命。
夜色已经很深了。
月盘泼洒着秋凉,万物俱静。
徐菇和小狐狸都已经睡着了,张天天也把楚慧婕带回房间里守着,百槐堂的后院里只剩下依旧在喝茶的张槐谷,和有话想问他的徐年。
正好,张槐谷也不介意和徐年说说话。
为他倒了杯茶。
“……徐小友是想问天天她的娘亲是怎么回事吗?”
张槐谷依旧用着那只已经碎裂的茶杯。
其实徐年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问问大焱的皇帝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但他看出来了张槐谷很想说。
于是,他便默默点了点头。
本来想着是张天天和张槐谷这对父女的家事,他一个姓徐的不必过多打听,但既然张槐谷主动开了口,他也不会介意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再问也不迟。
“天天她娘是病死的。”
“不是什么连我都束手无策的病,只是寻常的风寒,如果我当时在,一帖药下去便能好了。”
“只不过,当时只有她们娘俩相依为命。”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是在哪儿风流快活……”
别看现在的张槐谷是个发福的富家翁,当年他也曾风流倜傥。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一言以蔽之,这便是张槐谷年少风流时惹下的债。
而且不管是不是无意,确实抛妻弃子了。
直到很多年后,风流已尽的张槐谷蓦然回首,才知道有人为了他生了个女儿,终生未嫁。
可是他找过去的时候。
人已经没了。
连座坟都没有,只留下个女儿。
“……当时天天她娘生了风寒,天天年幼被人蒙骗买了假药。”
“她娘就这么走了。”
“所以天天她一直都有心病,越是亲近之人越不敢治,怕再治死了。”
“我以前不在她身边,没能救下她娘,可是以后呢?以后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一直陪在她身边。”
“况且她总归学了我的医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张槐谷说完这些,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离开他的手掌之后。
早就碎掉的茶杯终究是摆脱不了已经定下的结局。
变成了一堆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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