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都快快起来啊!再不起来就要死了——我们元山县里有恶鬼在作祟,好多好多只恶鬼!恶鬼潜伏在梦境里面,一旦你睡着了,恶鬼就会吃掉你的魂魄,抢走你的身体!”
“到时候醒来的你,已经不是你了,是恶鬼啊……”
细雨不绝的深夜,穿过雨幕的除了锣鼓声,还有一个人的大喊大叫,喊得非常之用力,就连声音都已经沙哑,换来的便是许多临街的窗户被一一推开。
被吵醒过来的人,向着在这深夜敲锣大喊的人,投去了或是愤怒或是疑惑的视线。
酥酥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敌袭呢,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妖气都已经蓄势待发了,同样被吵醒过来的张天天要淡定许多,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望向窗户。
“徐哥,这是什么情况?”
徐年已经推开了窗户,就和其他被吵醒的人一样,站在窗边望向了街道。
夜色浸着细雨,本该是万物俱静的时辰,但街道上有个疯疯癫癫乞丐似的家伙,敲锣打鼓扯着嗓子放声大喊,带来了一阵不该有的喧嚣。
客栈里头的不少住客骂骂咧咧有些不满,客栈小二无奈点着灯,走到一间间客房门口,出言安抚。
“……不好意思啊客人,街上这人是个疯子,打扰您休息了。”
客栈小二在客房门口隔门道歉的时候,徐年打开了房门:“疯子?方便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小二还以为徐年是对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并不满意要遭到一番刁难了,听到他只是询问那疯子的情况,心里松了口气,手里油灯并不算亮堂的光线,照出了他脸上的无奈。
“那人叫范举,以前是个儒生还中过举,本来是有大好前程,可是他命不太好,不知怎么中了邪。”
“隔三差五就跑到街上敲锣打鼓把人都吵醒,嚷嚷什么元江县闹了恶鬼不能睡觉,睡觉就会被恶鬼杀了取代,原因是自己全家老小就是这么死在了梦里。”
“可他家里人明明都好端端活着,只是他自己发了疯,还说那些不是他的家人,都是恶鬼。”
“喏,客人您听现在这动静,准是他家里人又在抓他回去了,要我说他这病实在治不好也就只能锁起来关在家里算了,不然这时不时大晚上闹腾出这么大动静把人吵醒,也不是个事啊……”
客栈小二说完,一边摇头一边走了,他还要去安抚其他住客的情绪。
徐年关上房门走到窗户边,确实是看到几个男女老少合力把敲锣打鼓的范举架了起来,有人捂嘴有人抢走锣鼓,还有人不断向周围弯腰赔礼,向那些被范举发疯吵醒的人表示出歉意。
范举虽然疯了,倒是他的家人似乎还挺有修养。
张天天理了理有点压乱了的头发,嘟囔道:“徐哥,听起来这个叫范举的人,不管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起码应当是知道些什么,是个线索。”
恶鬼之说虽然是子虚乌有,起码徐年都没有感觉到有鬼怪精魄或是近似的力量在这元山县里闹事,但至少梦境这一环是对上了,可以接触一下,了解看看有没有什么内情。
翌日,徐年他们向客栈小二打听了一下范举的住处,不过没有立刻离开,等了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徐年他们才向着客栈外走去,刚刚好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是昨日明明已经离开了客栈,说是要回家乡的那名行商。
行商去而复返,不过见到徐年他的态度倒是没有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依然是友善客气地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大师,您还在这儿啊?没想到还能再遇到您。”
行商身上有徐年留下的一道灵力,他自然是知道行商在一夜过后又打道回了元山县,方才的等待,便是在等着这次巧遇。
徐年看着拱手而笑的行商,轻声问道:“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先不回去了,我手里还有一批紫竹,要送到洛九城里去卖,暂时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