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则开始后悔，苦涩如黄莲，浸透了他的心，他的喉咙，甚至让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刚开始听闻她又有身孕，还保住了这个孩子的事，他心中暗暗得意，孩子越多，她的牵绊就越多，她总归事跑不了了，这辈子都是！

可现在，她面如金纸躺在这里，他却开始慌乱，跟那个梦中，那个卫婵一样，苍白疲惫，最后闭上了那对秋水般的清眸，没了气息。

只是那个卫婵带着怨恨与不甘，而他怀中的这个，他细心呵护着的，凭什么，要面临跟那个女人一样的处境。

他不服。

卫婵却没能睁开眼，她实在，是太疲倦了。

剧烈的疼犹如把她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拆出来，身体好像要裂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到底怎么样了！”谢怀则双眼猩红，仿佛要杀人，而他也打定主意，这些稳婆和庸医，若是救不回他的窈窈，他就把这些人全都弄死。

她若醒着，一定会责备他，太嗜杀，做的太赶尽杀绝。

可她活着，才能阻止他，她若是没了，就算他把这天下人都杀的干干净净，又有谁能用那双温柔的眼睛，不赞同的看着他阻止他呢。

“你叫什么叫，姐姐如今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你？”红砚气的抹眼泪：“你就会杀这个杀那个的，若不是姐姐原来喝红花汤，生徵儿时没恢复好，怀着这个孩子为了救你殚精竭虑，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她说的对，每一条都很对，可谢怀则没办法。

他只想留住她。

后悔已经太晚了，就不该让她有孕，更不该把这个孩子当做筹码，也许当初不保胎，还是个好选择。

“有没有什么办法，谁来想想办法。”

“夫人宫缩无力，我们也实在是，是……”稳婆们不敢说。

“唯今之计，只保住大人，或许还有生路，再耽搁下去，只会一尸两命。”张太医满是无奈。

谢怀则急忙道：“好，保大人，就只保大人，我只要窈窈，不要孩子。”

张太医在施针，而一声无力惨叫后，第四日凌晨，卫婵终于娩下一个孱弱的婴孩。

她想要挣扎着看孩子一眼，却被谢怀则紧紧抱住，随即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根本就没有婴儿的啼哭声，整个谢府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新生的那个孩子，谢怀则根本不想看，挥挥手，就让人抱下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一个害了生母的孩子，差点害了他心爱女人的孩子，他实在，爱不起来，而卫婵根本就不知道，也许等她醒来后，他必须要抱个孩子给她，就算是骗她，也好过让她知道，他们的孩子没能成活。

他眼中只有卫婵。

耳边传来稳婆们的惊呼声。

“小主子，竟然还有气息，还活着呢。”

然后是红砚的惊叫声：“快，大夫，过来看看，孩子还活着，可为什么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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