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泽道:“怎么个引法?”
柳惜见道:“古镇康不见了,江时安必定去寻,得安排人透露个消息给他:古镇康是因鸡蛋灌饼不见的。咱们这时得请另一个做饼师傅在同一个地方做饼。江时安到了饼摊前,要是知道这人不是昨日做饼的师父不会轻举妄动,让师傅和他纠缠一阵,像请他吃饼什么的,反正江时安为人谨慎,是不会吃的。等江时安耐性被磨得差不多了,弟子在这时拿着古镇康随身的一样事物去买饼,那件事物也要涂了‘贵妃醉舞’,江时安见了定要追问,弟子大不了和他过两招便把古镇康的东西扔给他,急乱时分江时安总该抓住同伴的东西吧,只要他碰了这东西,那拿下他不成问题。弟子会多设几个关卡,便是他没接古镇康的这件事物,也要使他碰上这‘贵妃醉舞’的药。等拿住了他,那拿回白水银珠便大有指望。若说遇上最坏的事,白水银珠不在他二人手中,那打掉这两个强敌,余人也易对付。”
常泽道:“嗯,是个法子。从路边小摊入手,好在不易让古镇康这个老江湖识破。那你要怎样对付赵贤安和金化机,赵贤安这人可称得上是个完人,没什么坏性子,人又多智。”
柳惜见道:“眼下这个时节,弟子倒觉赵贤安和金化机比古镇康他们两人易对付。”
常泽道:“哦,惜见,你可不要说大话。”
柳惜见道:“不是说金家二公子丢了么,金二公子是随赵贤安在安州失的踪迹,赵贤安必定有愧,找了这么多日找不到,想来他也是着急的。还有金大公子,他弟弟不见了,大公子总会记心挂怀吧。弟子仿造金二公子梅花针的模样新造一支梅花针出来,还是要用到‘贵妃醉舞’,在仿造的梅花针上涂抹这药,将其发射在赵贤安和金化机眼前,他们见了金二公子暗器定要你传我递的看,染上了药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常泽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好!是个好法子!”
明千霜心道:“诡计多端。”面上却带有笑意。常亦此前没想到对付赵贤安的法子,这时听柳惜见说了这样便宜易行的法子,也是欢欣。卫仪卿只暗赞师妹聪颖。唯有常衡此前被柳惜见骂为“迂人”,这时又听父亲夸赞柳惜见,大是不服,道:“我看何必耍那么多花招,章翼济武功平平,等他换得白水银珠,咱们从他手上拿回来不就是了,反正凭他武功是敌不过咱们万古山庄的。”
柳惜见道:“金起陆不会真把白水银珠交给章翼济的。”
常衡道:“你说什么?”
柳惜见道:“白水银珠与龙尾剑是一体,剑珠一分,宝剑非整,金起陆是个凡是求尽善尽美之人,此人性又多伪贪婪,不会真将白水银珠交给章翼济的。”
常泽不料柳惜见能想到此处,心上颇喜。
柳惜见又道:“而章翼济也不会将金芒剑交给金家。”
常泽闻言大感快慰,常亦一怔,常衡只觉柳惜见故作高深,卫仪卿多有不明,明千霜却是面带赞许之意。
常泽笑问道:“你怎说章翼济不会将金芒剑交给金家?”
柳惜见道:“北方武林以咱们万古山庄为首,咱们山庄有龙首刀镇庄,是一霸。金家盗走龙尾剑,横行南方武林,东边朝阳教仗着袭风剑成为一霸,唯独西边武林不仅没有一柄能与龙首、龙尾、袭风相媲美的神兵,便连一个武功一流的人也难找。”
常衡插口道:“爹昨日说的虞轻尘不是么?”
柳惜见道:“虞轻尘不掺和武林中的事,虽属西面却没为西边武林出过力气,便不算他了。”
常泽道:“衡儿,别打岔。”
常衡满心不服,但父亲开口劝止他也不敢违逆。
柳惜见续道:“咱们万古山庄近年来势盛,朝阳教的司马徽则年迈体衰,朝阳教又没个有才有识之人,司马教主怕咱们万古山庄往后有一日东进,威胁他朝阳教地位。三年前章翼济偶然得了这金芒宝剑,西边武林威势大增,纵有人抢夺金芒剑来来去去也只是西边中的武林人物。每次一有北、东、南三方武林人士去夺金芒剑,朝阳教的司马教主必要出面劝和,金芒剑还是会回到章翼济手中。”
常衡道:“是这样,可咱们是要拿回白水银珠,你说这么多没相干的做什么?”
常泽道:“衡儿,叫你别扰你师妹!”
常衡乖乖闭嘴,柳惜见道:“朝阳教与万古山庄一同创建,可万古山庄有龙首、龙尾两柄宝刀宝剑,前代又出了一个个少有敌手的前辈高人,始终胜着朝阳教一筹。自那时起,江湖教派中有一柄神兵利器已成了扬威立名的妙法,徽州金氏夺走咱们山庄的龙尾剑后才有了今日的名望,万古山庄失了一剑朝阳教也才能和万古山庄平起平坐。如今朝阳教略有后继无人之势,而万古山庄和徽州金氏人才正盛,如今江湖上又多了一把可与龙首、龙尾、袭风相抗的金芒剑,朝阳教便是得了日后也未必守得住,而若是落入万古山庄或是金氏手中,那朝阳教名位又要再降,只有落入西边武林那里来个东西南北四方势力相当,谁也不能压谁一头才好。或是说要咱们万古山庄和徽州金氏都不能再增势,以维持他朝阳教东方一霸之席,才是司马教主乐见的。”
常泽心道:“我从前可没和他们说过这些,惜见能看出此理也是不错了。”
柳惜见仍在道:“这便是为何章翼济武功不高,金芒剑在他手中三年却没能另易新主之故,此中靠的是朝阳教护维。章翼济也是个人精,不会不知这个道理,他明知司马教主会帮他守着金芒剑,才会答应用金芒剑去换白水银珠,珠子一到手他便是反悔司马教主和西边的武林人物也会帮着他,咱们万古山庄更不会去帮金家,他赢面大得很。金起陆也知道司马教主是什么肚肠,不会真把白水银珠交出去。章翼济将金芒剑藏在重重机关之下,金家不易查找,他们盯住了章翼济喜好提出这以珠换剑之名,弟子以为不过是让章翼济将剑摆到明处,好行抢夺。不然,护送两颗珠子,何必要金氏门下三大高手出马。还有一个焦顺,真到了换剑那一日,焦顺必隐在暗处。”
柳惜见所想与常泽所想多有相合之处,常泽甚喜这个弟子能看清眼前江湖大势,心喜之余面上便多了几分笑意。
柳惜见道:“章翼济不是真心交出金芒剑,必会先透露金家以白水银珠换剑的消息给朝阳教。到了金家用白水银珠去换剑那一日,司马徽定会派人出面阻挠,到时几方混争,变故必多,咱们倒不如在半路便将白水银珠拿了。方才我所说的法子,都是在半道夺取银珠才用得上。白水银珠本就是万古山庄的东西,被人夺去咱们再拿回来也是有理可讲。若要……”
柳惜见话还没说完,常衡便道:“你既说金家不会拿白水银珠去换金芒剑,那他们又怎会拿真的白水银珠去冒险,他们大可拿假珠子去糊弄章翼济呀。你又说该在半道上劫夺珠子,我看不如让他们三方乱斗,咱们坐收渔利的好。”
常泽看向柳惜见,柳惜见道:“章翼济收藏各样珍宝,自然能认得出白水银珠的真假,金家若不拿出真的白水银珠,章翼济又怎会拿出金芒剑示人。师兄说咱们趁乱坐收渔利,那也无不可,只是如此一来咱们得罪的人可就要多了,加之混乱中需得认准银珠被谁人带着,有没被换到新的人手中,还有师兄说的假珠子这时兴许真会出来,这便是我方才说的变故。另有一变故,徽州金氏对朝阳教和章翼济,本是他们两相敌对,可要是咱们万古山庄最后掺和一脚,金氏与咱们本就有仇,为了推责移祸,定会说咱们也是冲着金芒剑去的,朝阳教不明真相,也会将刀子对准咱们,那又是在西边地界上,要是西边武林人物闹起来,只怕到时咱们坐收渔利不成反被拖入泥潭。”
柳惜见停歇片时,道:“揣着坐收渔利的念头还有一个变故,司马教主看咱们万古山庄也来了,对着金家这个仇敌,你怎知他不会引咱们去和金家争起来,到时成了他坐收渔利。几方争斗变故最多,一不留心就成了他人之刃,咱们只是拿回白水银珠,我看还是离陵城那是非之源远些的好。”
常衡道:“在半路夺珠又怎见得容易?”
柳惜见道:“在哪里夺珠都不见得容易,只是在半道上趁没有朝阳教和章翼济这两边的武林人物乱入,只有金家的仇敌,咱们动起手来也不必顾及什么同道义气了,干干脆脆便将珠子拿回来。至于珠子在谁的手里,这个时候也比混乱中好打听试探。”
常衡正想再说什么话反驳,常泽便道:“好,这才像我常泽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