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积石如玉(2 / 2)

天涯旧恨 夕疑 10976 字 15天前

三个姑娘看得出奇,柳惜见道:“这才是‘积石’和‘列松’之意。天下又只此独独一对白瓷瓶,果真是世无其二。”

店主收了蜡烛,道:“正是。”

柳惜见想买这瓷瓶回去赔还明千霜,她凝目看了那瓷瓶一阵,忽想起一事。她在明千霜家中摔的那只底面款识也是“积石如玉”,如今店中的也是“积石如玉”这一只,可又说天下只有独独一对,那明千霜与这店主手中的瓷瓶必有一是赝品。心想道:“要是我拿去还师兄的是假的,岂不是对他不敬。”

李允然看柳惜见踌躇不决,道:“师姐,你给我瞧瞧。”

柳惜见心想李允然家中豪富,古董器具必多,或会懂得分辨古物真伪,将瓷瓶递给李允然。李允然接去,翻转瓷瓶看瓶底,见有磨痕,又仔细摩挲瓶身,只觉触手细润,细看瓶身,似浮有一层薄雾。

店主看李允然鉴物手法倒是懂古玩之人,道:“这瓷瓶我是二百两银子买来的,放在这店里别的人来问,我要价三百两,我看几位姑娘能识文识古,也不至辱没了这雅物,便让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李允然抬头来看柳惜见,道:“柳师姐,这玩意儿倒是值这个价呢。”

柳惜见放了心,同店主道:“烦先生帮我装起来。”

店主笑着接过瓷瓶拿去封装,柳惜见道:“那还有一只‘列松如翠’呢?先生取出来一并给我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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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道:“不是我不肯给姑娘,实在是老朽福薄,只得了这一只,另一只不知流落何处,我若得全了,今日便一同摆出来了。”

柳惜见叹道:“可惜了。”她拿银票付了账,店主将那瓷瓶装入一个雕花木盒中,两方算清了账柳惜见三人便出了古玩店,临去时柳惜见看了看那古玩店的招牌“馥香斋”,这古玩店其实已开了七八年,只是柳惜见从未涉足这才觉得是个新店。

李允然问道:“柳师姐,你怎记起来买古玩了。”

柳惜见道:“我在蜀州时不是摔坏了明师兄一件瓷器么,方才见这个和他那件瓷器相像,便买了赔还给他。”

李允然点点头,卫仪卿道:“你摔坏了明师兄的一件瓷器。”

柳惜见道:“是呀,不过我也并非有意。”当下将如何打坏明千霜瓷器,又怎样动手和他打了一架各事说了,卫仪卿听罢,道:“难怪师兄那日说他房子被人损坏,你又说小命差点丢了,我今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惜见苦笑,问李允然道:“李师妹,你看这东西是真的吗?不是赝品么?”

李允然道:“照我爹教我的法子来看,倒是真的”柳惜见道:“这我就放心了。”

三人谈笑回了万仙楼,菜已做好,掌柜给几人上了菜,李允然又要了小半坛酒,几人便吃喝起来。柳惜见因有重任,推托酒量不好没有饮酒。三杯下肚,李允然与卫仪卿都已两颊晕红,再吃了几杯,李允然说话的声气也大了起来。柳惜见不敢再任师姐师妹胡饮,让掌柜上了醒酒茶来,哄着李、卫两人喝下,又给两人盛了饭让她们吃下,这便付账要离去。只是李允然和卫仪卿醉得路都走不稳了,柳惜见要搀扶两人便拿不得多的东西,她找掌柜要了块宽布将白瓷瓶打成包袱系在背上,余外三人买的胭脂珠钗及剩下的肉块等物便先交给掌柜代管,隔日来取。

出了万仙楼,天色已黑,晚市却繁,道上行人竟也不少。柳惜见带了李允然和卫仪卿到人少之地,一手提了一人展开轻功朝万古山庄飞去。卫仪卿醉了酒便安安静静睡了,李允然口中却喃喃说个不停。柳惜见怕李、卫两人醉酒之态被人瞧见,也不光明正大从门进庄,她轻功极好,又谙熟庄内夜间的巡逻布置,找了一地越高墙进庄,轻轻易易躲过巡逻弟子回到住所。

柳惜见原想将李允然送回去,但看她醉得厉害,怕她夜间无人照顾,便带回自己住所,连卫仪卿柳惜见也一同带进自己房中,免得夜里照看她二人要两头跑。李、卫两人便一人睡柳惜见平日里睡的大床,一人睡一张小木榻。

柳惜见提着李、卫二人颠簸一路,一进房躺下不久卫仪卿和李允然便呕吐起来,柳惜见心中叫苦,过后也只得从柜里找了她的衣裳给李、卫两人替换,清扫秽物,燃香驱臭。才忙完,李允然便嚷着要水,柳惜见又冲了茶水喂过两人,这才得歇片刻。

她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木盒中的瓷器,思量一阵,看了看天际的眉月,心道:“现在不给他要耽误多日,可天这样晚了也不便去他住处,不如拿给程师伯让她转交给四师兄。”有了计较她便拿着木盒打开门要去程秀处,又想起李、卫两人将吃的都吐了出来,腹中已空,临走时舀了一碗米泡在铜盆中,等得回来时熬粥,各事妥帖这才出门去。

柳惜见到了程秀住处见窗内亮着烛火,一扇门开着,喜道:“还好师伯没睡。”她话音一落,便听程秀在屋中道:“外面是谁?”

柳惜见心道:“师伯这听声的功夫好生厉害,我说话声音也不大呀。”口中回道:“师伯,我是柳惜见,有件事想要同你说。”

程秀道:“进来吧。”

柳惜见道:“是。”迈步上了石阶,到得门口时见明千霜也在程秀屋中,柳惜见喜道:“师兄,你也在这,那我便不用多劳程师伯了。”

程秀给她搬了把椅子,柳惜见坐下,程秀问道:“怎么,你找我是为了千霜。”

柳惜见道:“我今夜得了一件东西,想要还给四师兄,可明日便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便想托师伯转交给四师兄。”她将木盒放到桌上,推到明千霜面前,道:“如今师兄在这,便直接交给你了。”

程秀倒了杯茶给柳惜见,明千霜板着脸对柳惜见道:“你和允然上哪去了,庄主宴客,让人来找你去赴宴,你却跑得没影。害得咱们一通好找,我和秀姨也才找你回来,要不是知道你要獐子肉做彩头,还没一点眉目呢!”

程秀白了明千霜一眼。

柳惜见心头一震,真有些慌神,只看着明千霜冷面,也没见程秀神情。明千霜又道:“你今晚可劳动了庄里不少人,明日便要启程了,你还有心思出去,还带上允然,人人为找你们流大汗,你们两个倒是逍遥。”

柳惜见眸光一亮,轻声轻气道:“师父已知道和我师妹两个出庄去的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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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千霜道:“他不知道怎会放我和秀姨回来,还不得接着找你们!”

柳惜见道:“找我和李师妹?”

明千霜道:“不然呢。”

柳惜见松了口气,心道:“咱们明明是三个人。”她细细轻嗅,闻到明千霜身上的酒气油香,分明是酒足饭饱的神气,哪里是苦苦寻人的样子,心知他所说不实,孩子气一上来,便提声责道:“师兄,你干嘛老吓唬我!”

明千霜一愣,心道:“她怎么瞧出来的。”

柳惜见发完脾气才记起长辈在旁,怯怯道:“师伯,请恕弟子无礼之过。”

程秀只当看孩子吵嘴,也没放在心上,道:“千霜也是,这样淘气。”说着问柳惜见道:“惜见,你怎知你师兄是在吓唬你呢?”

柳惜见可不敢说明千霜说漏了个卫仪卿,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师父才不会操那份闲心呢。”

明千霜笑笑端起茶杯来饮了口茶,程秀道:“晚饭时庄主是叫你过去的,后来派人跑了几趟也不见你,他才说了你要獐子肉给允然做彩头一事,众人便猜你和允然定是偷偷躲起来吃肉去了,也没再找,你师兄逗你玩呢。仪卿身子不舒服也没去,她可错过了今晚的野味。”

柳惜见怔了一怔,问道:“卫师姐身子哪里不好?”

程秀道:“常亦派人去请她,说是肚子疼便没来了。”

柳惜见点点头,心道:“想是大师兄找不到师姐,又怕师父责她,这才说谎骗师父。明师兄以为卫师姐真是病了,便只算了我和允然两个,他哪想到卫师姐是和我们在一处。”

程秀道:“允然回去了么?”

柳惜见道:“回来了。”

程秀道:“那便好。”

柳惜见道:“师伯,弟子明日要赶路,便先回去了。”

程秀也不多留,点了点头,柳惜见和她行了礼,又同明千霜道:“明师兄,小妹从前的过失,还望你看在这件东西的份上饶恕了吧。”说罢转身离去,明千霜看她身影没入黑夜中,心中千万个不明白她所说的“过失”和“饶恕”。

程秀问道:“千霜,你怎么要吓她?”

明千霜道:“秀姨,你看她的样子哪像是会被吓到的。”

程秀道:“是你师妹,你该多照顾她几分才是,还要去吓唬她。”

明千霜笑着不答话。

程秀看了看桌上的木盒,道:“是什么东西,惜见大晚上的送来。”

明千霜道:“不知道,她让秀姨你转交给我,总不会是小青虫什么的吧。”

程秀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皮。”

明千霜含笑打开木盒,见盒中的白瓷,怔愣住。程秀凑过头来,见盒中物事,也是一怔。明千霜半晌才拿起那瓷器来看,细细触摸胎质,将瓷瓶放在烛光后看瓶身的松柏画影,又翻转底下看那款识,道:“是真的‘积石如玉’不错。”

程秀道:“你娘找了这么久的真品,想不到被惜见得了去。”又道:“难怪她说是还给你的,是想要和你赔罪吧。”

明千霜思了片刻,收了瓷瓶在盒中,拿着木盒站起身来,道:“我找她去。”

程秀道:“找谁?惜见么?”

明千霜道:“是,她住处怎么走?”

程秀道:“她住东边的流云堂,从这出去往左走,到了书院北折再走一阵就是了。”

明千霜道:“秀姨你歇息吧。”说着如飞走出程秀屋子,过不多时程秀已瞧不见明千霜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