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一看是他,吃了一惊,蒙浮差并未持什么兵刃,当下提掌便往柳惜见面门拍来。柳惜见运使内劲使出摩冰掌,她早先使出这掌对付蒙浮差,蒙浮差并未受什么伤,这次出掌,用尽全力。
待与蒙浮差掌力相接,相持片刻,二人同时后退两步。柳惜见头昏目眩,气血翻涌,勉力稳住身子,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再忍不住,弓腰便呕出一口血来。那蒙浮差却也不好受,只觉全身如被冻缩了一般,颇觉出柳惜见此掌与先时她在窄洞道中使出的那一掌威力大大相异,一时竟化解不了摩冰掌的寒气。寒气袭身时只如一股电流窜入四肢,痛痒入骨,半麻半刺。这却是柳惜见在急难中激发了潜力,将摩冰掌使到了最高的境地,寒生寒散极合度,威力自不是往时所使的可敌。若不是那蒙浮差本身内力深厚,早已没命。两人均受了伤,却又强自忍耐,片刻后都站了起来,暗自运气调息,并不立时便斗。
那一面,李允贤伤后气力不支,被一使刀的麻子砍了一下,且幸他身着银甲,未受大伤。柳惜见看那些武林人士尚余十三四人,同他们说道:“金芒剑是徽州金门夺来给咱们万古山庄的,诸位不服,该去找首恶才是,何故来难为我!”
有人便道:“金家可恶,你们万古山庄也一样,干嘛要收下!杀你不冤!”
柳惜见轻轻喘息一声,道:“好,既求不得众位的原宥,那咱们今日为敌便是!生死各凭本事。”
有人道:“正该如此!”
柳惜见指着李允贤道:“这位大哥与你们没什么仇怨,请诸位放了他过桥,让他出去!”
那麻子道:“这人是萧朝的将军,也算咱们的敌人。”
柳惜见道:“怎么便是……”她忽会过意来,说道:“你们也在给小郑国办事?”
有人回道:“你可不笨么!”
李允贤听柳惜见说话中气不足,大不似先前,知她与那白衣人相斗受了伤,心内本已打定主意,不会抛撇下她。此刻听说这行人与小郑国有勾结,心中更怒,哪里还会走,使出一招参横斗转向那麻子攻去,口中说道:“我可也放不过你们!”
那群武林人士中有人道:“好!”便向柳惜见和李允贤攻来。蒙浮差挨了柳惜见的摩冰掌,受了轻伤,在柳惜见和同来的一行人说话时,暗暗调息,此刻内息已稳,只是依旧觉得冷,上下齿不住交战。
见柳惜见和同来的一行人打斗,他落得有暇,自盘膝坐下,在一旁运功御寒。可才一坐下不多时,柳惜见便将同来的西边武林人士倒逼回桥上,挥剑斩杀了两人,他没想到这些武林人如此不济,这又不敢行功了,只怕自己到了紧要关头时柳惜见料理了诸人后回过头来一剑杀了自己,当下又站起身来,静观桥上众人相斗,只等众人对付不下柳惜见时,自己再出手。他一起身,只见穿白甲的那萧朝将军被一麻子逼向桥边。柳惜见砍翻了一人,又被众人逼退下桥,回至池旁的高台下,两边相持不下。
那边一麻子一刀砍向李允贤,李允贤旋身避让,麻子那一刀便砍在桥头一侧的柱上。他气力甚大,刀又极锋锐,这一砍竟将固定那桥的一柱子砍断。李允贤躲了开去,纵离那长池一丈之外。还不及回神,他便听“咔咔”的一声,回头一看,一根断柱将飞至眼前,李允贤挥手拨开了去。又听“哗啦啦”一声,竟是那木桥已断了落入池中。原来那麻子砍李允贤不动,见李允贤跳开,便又砍断了固定桥的另一根木柱,那桥一头没了支撑之物,便断落于池中,这面一塌,巨力牵引,连带着摧断另一端的桥头,一座木桥就此陷落池中。
柳惜见知那池中是毒水,桥梁一断,纵是会轻功,下面是毒水没有借力之处,也难越过池子,不由得怒喊了一声“混蛋!池子里是毒水,桥断了怎么过去!”
众人一怔,紧接着便听见池子中传来“嘶嘶”的声响,各人一看声音来处,见是方才断落池中的木桥已被那碧汪汪的池水腐蚀得冒起丝丝缕缕的白气。各人见此情景大惊,人人在想如何过池去,也没人再多纠缠。
那砍断桥柱的麻子脑子一转,已有了过桥的主意。又怕众人责怪他断桥,用同样的法子对付自己,一得了主意,便即佯装向柳惜见攻去,柳惜见身子一侧,躲开那麻子刀劈。那麻子将刀衔于口,身子前撞,抓了两个同伴,先掷出一人往池前,起身一纵,待那人未落入池中时,踏上他背,这一借力,再一纵往前,顺手又丢出另一人,照样在他背上借了力前跃,如此两次借力,两次纵跃,已跃到了池对岸。那被他投入池中的两人,惨叫声未绝。
麻子这番拉人垫脚借力,众人又惊又怕。那麻子到了池对岸后,回过身来,取下口中衔的刀,抱拳说道:“哎呀,张大侠、蓟大侠、游大侠,对不住了,公主他们也走了,这节骨眼上,过桥保命最紧要,可怪不得我了。”说罢,便即走了。
与他同进洞来的有人叫道:“尚子麟,你混蛋!”
那麻子尚子麟也不回头,说道:“我混蛋我能活着,几位做英侠的,便当鬼去吧!”说着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柳惜见一看西边武林人众,少了门所望和周备真两人,知被尚子麟扔下池的是他二人,想方才活生生的两人转眼间便被同伴扔进毒池里,又是惊又是怒,她与西边武林众人这时虽为敌,但乍见了门、周两人的惨状,却无一点快意,倒是颇感心寒。柳惜见恐有人学样,要拉了自己与李允贤垫脚渡池,忙到李允贤身前挡着,看众人神色,都是惊惧未散,只有和自己对掌那穿白衣的眼神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