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直接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带着梁真直奔后院,打开了一间偏僻厢房的门。
房门一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往里面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很明显正在发高烧。
梁真愣了好一会,才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是谁?”
愣神的功夫,小娟已经拧了一把冷毛巾,放在男人额头上给他降温。
听到梁真的话,她抬起头,眼中隐隐泛起了泪花。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定过一门娃娃亲吗?”
梁真还真的听小娟说过这件事。
她说她小时候在老家,和邻居家的哥哥定过一门娃娃亲。
她很喜欢这个邻居哥哥,长得好看,脑子好使,也很照顾自己。
所以她对这桩亲事一直很期待。
可是后来,邻家哥哥去了外地读书。
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伙治安队,把邻居家给抄了,家里所有男丁都被抓了起来。
听人说,是因为邻家哥哥在外头参加了共党,现在东窗事发了!
邻居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散尽家财,才把一家大小救了出来。
只是这个哥哥,被族里正式开了祠堂,逐出了家门,只当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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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老家果然再也没人听到过他的消息。
而小娟跟他定的这桩亲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回忆到这里,梁真忍不住猛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这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男人,就是小娟的那位“未婚夫”?
在梁真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小娟咬着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你疯了!你不是说他是……”
梁真强忍着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疑似共产党,这在日本人控制下的上海滩可是要命的身份!
她对共产党倒不算一无所知。
在学校里,哪怕老师管得再严,总有神通广大的同学能听到各种被官方捂嘴的小道消息,拿到各种当局不允许传看的报纸刊物。
甚至听说有个同学的远房表哥,前几年就离家出走,去投奔了延安。
可那些毕竟都不是真正的共党分子!
只要看看上次游行队伍被军警开枪后的官方报道就知道了,汪精卫政府对有共党倾向的人态度有多狠!
这可真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我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反正他永远是我的孟哥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他活下来!”
小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真真,我求求你!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你帮帮忙,救他一命吧!”
梁真一时进退两难。
自己在学校里很内向,朋友不多,小娟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按理说,好朋友都这样求她了,她当然应该一口答应下来。
可饶是梁真平时很少关心政治,大多数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真真……”
小娟眼里已经开始流露出绝望。
“好吧,我帮你。”
梁真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她真的没办法狠心说不。
顾不上多感受一下小娟的狂喜和感谢,她几步走到了床边,仔细观察起男人的伤势。
这一看之下,梁真终于明白了,小娟为什么会找自己帮忙,为什么那么确定自己能救人——
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口,是枪伤!
撇开自己好朋友的身份,环顾小娟认识的所有人,大概也只有拥有一位将军父亲的自己,对枪伤还有点概念吧?
梁真伸出手,想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服,看看伤势到底如何。
没想到刚撕扯了一下,那个烧得稀里糊涂的男人居然猛地坐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