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用全身的阳炎灵力,注入到曲沄枫的体内,为她驱散着经脉中的寒毒,蚩尤后裔的灵力何其强盛,不消片刻就将夜鸦血液的寒毒驱除殆尽,疼得大汗淋漓的曲沄枫恢复了一点知觉,又开口道:“阿流……我放心不下你,但我又怕喝了血之后忘了你,便时常把你画下来,但最后……还是把你忘了,对不起……”
“留的画中人长久……不知卷外人易朽。”
姜焱凌哽咽,强忍着通红的眼睛,构筑百年的心防,在遇到家人的时候脆弱地像纸糊的一样。
“能……叫我一声姐吗?”
“姐。”
曲沄枫破涕为笑,在姜焱凌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日,过得十分平缓,事态发展都在人意料之中。李元朔因犯下刺杀皇室的重罪被株连九族,万永之因受贿一时被贬,李长空和姜流护驾有功,顾云清和凌珊也因研制解药令瘟疫痊愈而立了大功,四人都被好好赏赐了一番。
姜流和太后变得十分亲密,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几人在宫中又住了几日,每日姜流都往太后宫中跑,要么就是韵儿亲自来喊他,李长空本人都没预料到,姜教主居然可以笑得那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们问起他和太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他都只用“救命之恩罢了”这句话敷衍了事。
曲沄枫也不再让他坐在宾客位置上,而是一并挤在案几前坐下,这时她会让侍女们全部退下,要好好聊聊这百年来发生的事。
“爹给你取名姜流,希望你随波逐流,与世无争,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越来越往反方向发展了……也罢,不论你做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曲沄枫意味深长地嘱咐着他。
“是,关小姐教导的是。”姜焱凌白她一眼,自己每天来都免不了听她说这句话,如今实在是听腻了。
曲沄枫笑着叹气道:“几百岁的人了,还跟年轻时一样,以前,你刀枪功夫比我强,每次比试都是你赢,你怕我难堪就喊我姐逗我开心,但是我骑术略胜于你,每次输了,你就喊我关小姐气我,真是……”
那碗血她终究是没喝下,她心愿已了,如今已无牵无挂,已用不着这种方法续命了,而且,她最挂念之人就在眼前,万万不能再忘了。
她看着姜焱凌依旧如年少时一般的面孔,颇为艳羡,心中一时感慨,将挂在颈上的赤田暖玉取下,放到姜焱凌手上,将他五指合上。
“这……”姜焱凌吃惊,他几日都没提这块玉的事,怎么她突然就将其给了自己呢?
“我现在身上已不觉寒冷,阿流,你拿去帮助你的朋友吧。”
姜焱凌犹豫了下,急忙道:“姐,你饮用妖血多年,寒毒非我这一次运功就能剔除干净的,这……要不这样,我请求皇帝让我留在你这里,日日运功为你驱寒。”
曲沄枫摇头拒绝,正色道:“不可,你乃天命之人,以后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如何能为我驻足在这宫中?我心愿已了,再无牵挂,这本就是偷来的几百年寿命,早该还回去了,而且你我自幼相伴,我实在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老去。”
她出身将门,本有着一番上阵杀敌的志向,却因为命运使然,当不成这巾帼英雄,反倒永远被锁在了宫里,这一锁,就是三百年。
姜焱凌看着曲沄枫精致美丽的容颜,将那一宫的莺莺燕燕都压得黯淡无光,就是这样一副有如双十年华的倾国容貌,不久之后便会老去,化为白骨,姜焱凌想及此处,悲从中来。
曲沄枫不愿气氛如此压抑,便又笑道:“圣上马上要举办围猎了,咱们姐弟俩好久没一块骑马了,你便陪我一遭,事后再走,如何?”
姜焱凌笑着点头,这时门口正好传来皇帝驾到的通报,他搀着曲沄枫站起,两人行礼道:“参见圣上。”
皇帝一见两人如此亲近,互相搀扶,心中十分纳闷,但还是转念道:“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一切都好,姜公子为我运功之后,身体都不冷了。”曲沄枫慈爱地笑道,上前搀着皇帝的手,一副有事相求的样子,道:“圣上,你明日,可是要去围猎?”
“正是,母后和姜公子几位可以前去观看。”皇帝道。
曲沄枫狡黠一笑,道:“唉,你父皇走后,我已经近十年没有骑马了,正好刚刚姜公子听说有围猎活动,想要参加,我看他盛情难却,便也想一同前往呢。”
皇帝一怔,道:“母后可是也想参加围猎?”
“是啊,有何不可?”曲沄枫睁大眼睛反问道。“我好不容易身体好转,可甚是想念年轻时骑马射箭的日子呢。”
皇帝向来依着母亲,见她作出一副十分怀念的样子,当下便心软了,道:“唉,母后您自己想去,如实说就是了,何必搭上姜公子?既然母后发话了,儿臣一会儿便去吩咐一下,多准备些弓箭和马匹。”
曲沄枫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满眼喜悦地望向姜焱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