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将手中的茶盏猛地摔碎在地，坐起身来，“你竟然与他们那些畜牲勾结，为虎作伥！”

老鸨迅速抬头呆愣地看着沈如初，眼眶中满是眼泪，“我，我没有！公主殿下，我真的没有……”

沈如初知道她也是被逼的，也在她眼神中看到了委屈和辛酸，“那你说这些姑娘都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你们绑来的?”

老鸨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气愤填膺的公主究竟是真的关心这些姑娘的死活还是只是做戏试探自己，若是前者她宁死也要为死去的姑娘讨个公道，若是后者她要是坦白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些尚在怡红院的姑娘也就再也没了倚靠。

就在她思索沈如初究竟是否真心时，一位面黄肌瘦但眼神坚定有神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跪了下去，深深磕了个头：“民女求公主殿下为我们做主！”

沈如初这一路上见过不少人，虚情假意的也见识过不少了，也见过深陷淤泥之中自怨自艾的，老鸨的事她必定是要好好查一查的，只是现在像这位姑娘在泥潭之中奋于挣扎的人让她觉得敬佩，“你们有何冤屈？”

那位姑娘抬起头丝毫不惧地看着她，眼神亮的吓人，“公主可否答应民女，竭尽全力还我们一个公道！让那些畜牲偿命！”

“惜珍！不可无礼！”老鸨急忙观察沈如初的脸色，出言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话。

沈如初倒不在意，甚至有些欣赏惜珍的不卑不亢，坦坦荡荡，“本公主一定竭尽全力，所以你们现在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本公主了吗？”

惜珍，真是好名字啊！听起来便感受到了她父母对她的爱。

“一开始史邳修来到扶风郡的时候还是装作人模人样的，一副深谙民间疾苦，为民着想的大善人，可慢慢人们发现了不对劲，凡是见过那史邳修的漂亮姑娘接二连三地不见了，我们偷偷调查的人去了一次再也没有回来，之后的又一次有一位姑娘逃了出来，知道了实情后我们打算告到京都可……不是被杀就是、就是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她的声音逐渐哽咽。

“再后来赋税越来越重，有的人家承担不起，那个史邳修便告诉百姓可以、可以用女儿去抵，他们根据女子品相定价格，这样有些人家自然会卖女儿，而有的女子只是为了有口饭吃主动来到这里，幸而妈妈是个好的……”她缓缓抬头看向沈如初问道，“公主，民女想问咱们北周的赋税真的是越来越多吗？”

惜珍的这些话无疑让沈如初更加气愤，也明白了惜珍说这些时其他人为何如此惶恐和惴惴不安。

税收事关国家大局，税收是国家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它就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着社会的各个层面。

作为一个文科生沈如初比任何人都明白税收的重要性，现在一个区区郡之太守便敢欺上瞒下，借着赋税鱼肉百姓，这件事必须从这里做个了断，否则北周覆灭便是早晚的事！

沈如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没有任何发怒的表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些人，房间里静得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他们都知道现在不能去说话。

就当所有人以为沈如初不会再开口了，她突然说道：“此事朝廷并不知道，本公主定会给你们个交代。”她的声音因为气愤而变得嘶哑。

沈如初起身就走，初儿将惜珍她们扶了起来后急忙和魅影她们去追沈如初，自从从怡红院出来沈如初的脸便阴沉得不像话，初儿她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也不敢说话。

扶风郡临近边关，初夏天气也是闷热不堪，吹起的风夹杂着一丝燥意，沈如初的额头已经沁出不少汗，初儿将袖中的手帕抽了出来追上沈如初的脚步，她拉住沈如初的手腕，对着她微微一笑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我们慢慢来，如今世道不安，才需要如初来荡尽黑暗啊！”

她轻柔的声音让沈如初气愤躁动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我有点累了~怎么办呀？”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声叹息一阵风就将她的话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