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他爹实在忍不住,把那玉米芯子又塞进后背,用力磨搓两下,才说:“好好好,爹依你。有道是,‘父母爱子,不离不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哎,依你就是——”
纪永灵一直在观察二蛋他爹手指缝、手腕处和肘窝处的皮损,虽然已经多处破溃,但是根据淡红色的丘疹来看,是疥疮无疑。
纪永灵从笼里拿出一株百部草,提在手里给二蛋他爹看看,说:“叔,这啪朴子在下面的河滩有一些,你挖了煮水擦洗身上,几天就能见效咧。不过这草有毒,不能吃,煮的水不能喝,而且要单独用废弃的罐子或者破锅来煮,不能用做饭的锅。”
二蛋他爹挺直脊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叔我又不是那些蠢笨之人。你说的,我且记下,今日就去煮水擦身。”
纪永灵将手里的百部草放回笼里,开口再交代道:“叔,那啪朴子你别全挖完,我还想留一些籽来种哩。”
二蛋他爹将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屑地说:“放心,你叔我不是短视之人,竭泽而渔的事情做不来!”
纪永宁在纪永灵身后,稍稍侧出头,悄悄地朝二蛋他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二蛋他爹吭了一声,张了张嘴,才说:“你们这些小娃娃不要听村里有些碎嘴婆子胡说,有些人总是正事不干,闲事有余。我刘绿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干龌龊之事!没料想到,这次小小的一个病,竟然连累我儿二蛋不能在村子玩耍,我甚是心痛——”
纪永宁探出脑袋,笑嘻嘻地说:“叔,你到底想说啥嘛?我念书少,这些话听起来就像瞎子望天窗,不明不白滴。”
二蛋他爹下巴高扬:“原本没必要和你们娃娃解释过多,可是我刘绿蒙受了不白之冤,连累我儿二蛋,心中甚是愧疚,所以还是要澄清事实。”
“事实就是,我前几天去探望我姐,也就是二蛋他姑。我姐她公和婆欺人太甚,把我推到狗窝里,回来就发了‘烂头子’。不过我也没让他家占便宜,我把他家狗窝给拆了,把狗也给捶了一顿。”
纪永宁和铁蛋听得“噗噗”直笑。
纪永灵也觉得这个刘绿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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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纪家,胡继婆子弟媳妇在院门外探头探脑,见杨氏一人在院里,便朝院里喊道:“他纪姨,忙着哩?”
杨氏抬头,见是那天送药吵闹的妇人,便拉着脸道:“你不是胡继婆子弟媳妇吗,去胡继婆子家可是走错门了。”
胡继婆子弟媳妇尴尬赔笑道:“呵呵,他纪姨,我没走错,就是来你家的,来你家求药来咧。”
杨氏一听求药,昂起下巴,继续拉着脸道:“怎么,不嫌贵咧?”
胡继婆子弟媳妇拉过旁边的孙子,一脸讨好地说:“呵呵,他纪姨,我老婆子那天糊涂,你看娃娃这几天肚子疼,天天拉肚子,都瘦脱相咧。你大人肚子里划船哩,度量大,就不要跟我一个瓜老婆子计较咧,看在娃娃难受的份上,给娃娃喝上一份药吧。”
杨氏见那孩子确实一副孱弱样,干巴巴的,好像几天没喝水似的,眼窝也深陷得像窑洞,立刻心软,说:“不是不给你,是我那孙女出门咧,只有她才有药。而且你这孙子是不是有其他啥病哩,万一我孙女的药治不好,你可别赖上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