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地应下走了出去。
余丰收叹气道:“眼看着天越来越热,我这身子还不好,真是急死人咧。”
纪满川看看余丰收红得不太正常的脸色,隐隐担忧,劝道:“姐夫,要不这趟你跟我们走,咱去县里找大夫瞧瞧,自己总随便熬药吃,不对症,好不起来的。”
余丰收摇摇头:“再缓几日看看吧,家里还要人照看。”
纪满川叹口气,他知道余丰收是怕花钱,村里人都这样,能熬能抗的病,绝不花钱看大夫。而且余丰收又咳又喘,肯定要人用车拉着才能去看大夫,这一来一回最少就得两天,家里的活计确实会耽误。
不一会儿,纪满庆在外面扯着大嗓门喊:“三哥,各样药材加起来,我算了一下,一共二百五十文,你赶紧把钱拿给大姐。”
纪满川朝外喊:“知道咧。你把药材装好,等会儿把那个包袱拿进来。”说完从腰间扯下一个布兜子,叮叮当当地数了二百五十文,往炕边一放。
余丰收喘了两口气,说:“满川,你这是弄啥哩,我那点药材还能收你的钱?”
纪满川把布兜子在腰间挂好,抬头说:“姐夫,咱这收药材,收谁家的都是收,都一样付钱,你要不收下这钱,以后你这门我是不上了咧。”
纪水草端着两碗洋芋糊糊走进来,说:“满川,你赶紧把那钱收起来,给钱多难看。”
纪满川站起,接过一碗糊糊,说:“大姐,你们不接这钱,你家的饭我都不敢吃。”
纪水草翻了一个白眼:“又是给我送粮,又是送钱,那点药材哪里值当!”
余丰收又咳嗽了几声,也连声说:“就是。”
纪满庆也走了进来,说:“大姐,姐夫,你们要不收,我们现在就走咧。”
纪水草斜一眼纪满庆,说:“行行行,你们钱多,下次多给我送点。”
纪满庆脖子往后一缩:“再多没有。不过要是灵儿丫头再能想个啥点子,也说不定。哈哈,我还等别人叫我纪四爷、纪掌柜、纪东家呢。”
纪满川拍拍纪满庆的胳膊:“醒醒,大白天做啥梦哩。”说完端起手边桌子上的碗。
纪满庆也端起碗扒饭,刚吃一口,抬头看着纪水草问:“大姐,你们不吃吗?”
纪水草勉强地笑笑:“我们吃过咧,饱得很,你们吃,你们吃。”
纪满川也放下手里的碗:“大姐,你这洋芋糊糊放这么多面弄啥,多浪费。”
纪水草拧身往炕沿一坐,说:“给我自己兄弟吃,哪里就是浪费,赶紧吃,吃完好赶路。”
纪满川只能端起碗接着吃,刚吃两口,两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娘,舅舅。”
纪满川抬头,见门框边上站着两个七八岁,单薄的女孩,正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准确地说,是看着他手里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