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看着手里那块绿得发亮的麻布,有点哭笑不得。可能因为物质匮乏,这个时代的女人,比较喜欢大红大绿这种鲜亮的颜色。
纪永灵知道这种染料可以染布、染衣服,只是当时胡喜容只说想染线,她便没多说了。
现在胡喜容竟然染了布,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她满意地冲胡喜容点点头,说:“真不错,染得很均匀,颜色很透亮。”
不过转念一想,万一胡喜容以后想染布去卖,那还是不要用后世染料的好,这次染线她没拒绝,但是以后不能再继续了。
胡喜容自豪地抬抬下巴,抓起那块布在身上比划着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染得。呵呵,不过主要是你给的染料好。”
“不不不,是四婶手艺好,染得好。”
胡喜容收起来布,有点纠结地说:“你说我这线,明儿真的能卖出去吗?”
“能,绝对能,明儿我陪四婶一起去。”
胡喜容满意地笑笑,把绳子上的线取下来,整齐地摆放进一个干净的篮子里。
不过,还没等她把线都收好,院外传来一道声音。
“永宁爹,永宁娘,在不?你家永宁把村里的老坟给爆(炸)咧!”里正牛根生喊道。
“啥?”胡喜容跟纪永灵大眼瞪小眼,迅速朝院外走去。
院外,牛根生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看向四个排排站,浑身是土,活像出土文物似的娃娃,生气又无奈地叹一口气。
纪永宁几个泥头泥脸,看脸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都紧张地搓着衣襟。
胡喜容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个排在一起的被土糊得严严实实的萝卜头,一时间怒火中烧,抓起不知何时立在院门口的烧火棍,不由分说就要朝几个泥娃娃挥过去,吓得几个娃娃忙抬胳膊挡头,往后跳。
纪永灵一把抓住胡喜容的手腕,忙说:“四婶,别打!”
胡喜容咬牙切齿道:“不打?不打都对不身上的衣裳,对不起我熬夜点灯给补的裤裆。”
纪永灵想要夺下胡喜容手里的烧火棍,可是胡喜容手劲大得出奇,她试了两次,都抢不过来,只能继续劝说:“四婶,我的意思是应该先叫娃娃洗干净了再打,不然这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样子,万一打错了人咋办。”
纪永宁和纪永周娃娃见状,也顾不上身上的土,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娘。二蛋和铁蛋赶紧往纪永宁兄弟二人身后退了退,把他两兄弟暴露在前。
胡喜容怒吼道:“说,你们弄啥活去了!”
纪永宁小心地看一眼她娘,说:“我说了你别打我。”
胡喜容被气笑:“反了蛋咧,做了错事还敢跟老娘讲价?”说着又提起烧火棍要打,嘴里呵斥道:“我看你俩今儿皮紧得不行!说不说?不说我今儿叫你认得我!我看你俩这沟子是寻的挨打哩!”
纪永宁往后躲了一下,撇撇嘴说:“说了也要挨打,不说也要挨打,那我就不说咧。”
这句话彻底激怒胡喜容,她一棍子下去,打在纪永宁屁股上,纪永宁疼得跳脚吱呀乱叫。
眼见胡喜容还要继续再打,纪永灵忙挡住她的胳膊说:“四婶,冷静冷静,我里正爷还在哩,咱先问问咋回事。”
牛根生也说:“先嫑打娃咧,老坟现在被爆塌咧,得商量商量咋弄。”
胡喜容瞪着眼,咬着牙,脸上的肉都在颤动,恶狠狠地说:“你俩老实给我说,到底咋回事,老坟咋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