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摇摇头,说:“徐老,您无须自责。您也说了,记载生虫的典籍都是发生在南边一带。南边水多,水源也容易被玷污,所以生虫的情况确实比咱这儿多见一些。”
徐老大夫点点头,说:“哎,之前我还想这卖打虫药的肯定是江湖骗子,准备找机会告去县衙。没想到啊,没想到!昨儿你们走后,铺子里来了个你们隔壁村里的,说是他们村好几个娃娃都来你这儿买过药喝,我一听是牛家庄,只觉得耳熟,还真没想起是你家。”
纪永灵乐了,说:“没想到,你以为的骗子是我吧?”
徐老大夫瞪瞪眼珠子,说:“你这丫头,还开心起来咧!害得我老汉这些时日,是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就想弄清楚这事。你说你倒好,跑我家铺子那么多趟,跟那锯嘴葫芦一样,咋就不能早点说你家还卖打虫药哩。”
纪永灵起身接过杨氏端来的水,双手递给徐老大夫,说:“徐老,先喝口水,吃些油糕、油饼,歇息歇息。您也没问,这打虫药也不是啥大事,又不像那些草药,还可以卖给药铺子里。”
徐老大夫一口喝完碗里的水,却不吃那些油饼、油糕,道:“你家水怪甜哩!说说吧,把你学到的都给老汉我好好说说,我也当回学徒,学一学这肚子生虫怎么回事,这打虫药又是怎么回事。这不搞清楚,我老汉心里实在难受。”
纪永灵接过许老大夫手里的空碗,放在桌上,说:“徐老,你信我们喝的水、吃的饭食、包括吸进去的气,会有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吗?”
徐老大夫有些疑惑,略微想了一下,便点头道:“我信。说是松江府一带曾有过喝水引起霍乱的疫病,还有就是,听说岭南一带也有致人死亡的瘴气。”
纪永灵眼睛一亮,觉得古人的学习和接受能力也很强大,便继续说:“我们脚下的土里、喝的水里,都可能存在一些我们眼睛看不见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一些就是虫子或者虫卵。
虽然我们看不见,但是这含虫的土,含虫卵的水,或是被这种水浇过的菜,吃到我们嘴里,这些虫或卵就可能在我们身体里活下来,卵长虫,虫生卵,不断繁殖长大。”
徐老大夫看着纪永灵,拧着眉头问:“然后我们就会出现肚子疼?”
纪永灵摇摇头,说:“不止,如果它去了肠道,便会寄生在我们的肠管里,破坏我们的肠管,我们就会肚子疼;但也可能会去其他地方,比如脑子,或者胆管,那到时候就不止回肚子疼,还会头疼、发羊角风……
当然就算我们哪里都不疼,这虫子在生长繁殖过程中,也会掠夺我们体内的营养,引起其他病症……”
徐老大夫咋舌道:“竟是十分有道理。可叹我老汉几十岁才第一次听说这些医理,真是惭愧啊。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前些日子我还想着如何斗倒这用肚子生虫谎话忽悠穷苦百姓的骗子,现在嘛,我倒像个无知小儿……”
一直站在边上假装玩耍,实则是盯着油糕看的纪永茹,昂着脑袋轻轻问:“灵儿姐,那我喝了打虫药,是不是以后就不怕咧?”
徐老大夫也眼神灼热地看向纪永灵。
纪永灵笑着摸摸纪永茹的头,说:“你吃的那种打虫药,对很多种虫子管用,放心吧。不过还是要好好洗手,不然以后还会生虫。”
纪永茹乖巧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