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把制作好的百部酊罐子小心塞好,抬头看向纪永宁说:“那啪朴子你也见了,就那一小块河滩有,别的地方都没有,咱家这么多口人,得用多少啪朴子。
而且要想除干净虱子,得天天洗头、洗身上,还得洗个三五天,得要多少水和柴火,你觉得奶会同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想要酒精,她想制药。
纪永宁挠挠头,说:“也是,那就不除呗,反正除完了,还会染上。”
“啪——”纪永灵一个巴掌干脆的落在纪永宁光溜溜的后脑勺上,说:“瓜娃子,因为会再染上,就不除?那你咋不因为要拉出去,就不吃饭咧?”
纪永宁摸摸后脑勺,说:“那就等明年多种些啪朴子草再除。”
纪永灵叹气说:“还不知道能不能种活哩,这草喜欢长在湿润的地儿,除了那一片河滩,其他地方估计难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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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庄,赵云霞已经回来娘家两天了。
她刚给家里洗完衣裳,端着盆进了院子,她娘便说:“云霞,你还是早些回你家去吧,满囤对你已经是够好的了,又不打,又不骂,就昨儿说几句重话,你就受不了咧?像有的汉子把婆娘往死的打,那日子还不过咧?”
赵云霞把笨重的木盆放在地上,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说:“娘,我就是气不过他纪满囤的憨实,明明两个兄弟挣了钱,却只给他和两个娃发那么点,像打发要饭的似的,我还不能说道两句吗?”
赵老娘端起手里的簸箕,说:“娃娃,两口子过日子,嚷仗拌嘴是少不了的,再说满囤不憨能让你一个婆娘当家?你看看咱这周边,谁家里不是老汉说了算,婆娘当家的有几个?”
赵云霞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双手环胸,用鼻孔哼了一声,重重地说了一句:“我就不回去!”
赵老娘颠了两下簸箕,把玉米里的杂质往出挑拣了一下,说:“你这女子就跟那没煽的驴一样,犟得很啊!两口子么,为这么点碎事,还要争个啥高低哩!
赶紧回去吧,昨儿你也帮我和你爹把赵财主家的粮还上咧,过两天还要收(油)菜籽哩,你不回去,永桦父子三个又要忙地里,还要做饭安顿家里,你家那些菜籽几时才能收完,我和你爹地里的那些菜籽还要不要收?”
赵云霞听着老娘的劝解,内心泛起一丝波澜。她那天的确是有些冲动,马上要农忙了,置气归置气,但是农时耽误不得。
可是这两天纪满囤也没来接她,让她心中有些不甘和愤怒,不过转念一想,她昨天把从家带来的一两银子以及他家几口最近在老院子那边挣的工钱都拿去给她娘买了麦子,心里又有些解气和忐忑。
毕竟家里好不容易攒的那一两银子可是满囤父子三人扛木头的血汗钱,她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怕回去纪满囤骂她。
可是她又有啥办法,当初她娘借了赵财主家的粮,一直拉着她的手哭,说怕后头还不上,家里剩的几亩地就要被财主家占去,到时候她家就会沦为赵财主家的长工,那她一辈子心气很高的老爹怕是会气得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