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镰!”
纪老爷子如同点兵出征的大将军一般,站在自家地头上,发出威武的军令,一家人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割麦行动了。
纪永灵今年也是被分配到割麦组,纪永宁和纪永周还不到正式下地年纪,只能提着笼,负责在大人割完的地里到处拾麦穗。
这是纪永灵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割麦。
她见纪老爷子和杨氏等人弯着腰,左手抓一把麦秆,右手握着镰刀,顺着麦秆的根部水平往回使劲一拉,一把麦子应声倒下。等割上一小堆,他们再抽出一小把麦秆,把那一小堆麦子快速拦腰捆成一捆。
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有力,仿佛经历了千万次的训练。
纪永灵本想着有了上次割油菜籽的经验,割麦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当她饱含万丈豪情低头弯腰,一手握着镰,一手抓一把麦子,我割!
咦?没割动?劲不够?
她深吸一口气,再挥镰刀,再割!
“啊——”镰刀把一打滑,锋利的刀刃子差点划破她的手背。
纪永灵左右环顾,没人看她,还好还好。
她抹一把冷汗,瞪一眼手里的镰刀,这镰刀咋在她手里完全没有在别人那股轻巧劲!
她继续学着杨氏等人的样子,蹲在麦地里割几把麦子,往前挪几步,再割几把,再往前挪,动作缓慢而笨拙,但也总算割下来不是?
很快,杨氏等人已经割了十来捆,而她才割了两捆。
她有些不服输,学着胡喜容的样子,往手心里唾了两口唾沫,再次握起因为出汗而变得油亮的镰刀把,“噌噌”朝麦秆根部狠狠砍去。
杨氏见状,笑着对她说:“娃娃,甭急,慢慢来。你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割麦,比你爹和你四叔碎时候强多咧。”
不远处在抡钐镰的纪满庆耳朵尖,听到她娘在吐槽她,喊道:“娘,你是不是又在背着我,说我坏话哩?”
杨氏停下手里的镰刀,笑骂道:“你的坏话当面都说不完,还用背着说!”
接着她一脸怀念地说:“你爹和你四叔这兄弟两个啊,小时候也是胡成精(胡来)的劲大。你爹那时候头一次割麦,傻背着头,不管不管,一股莽劲往前割,最后割到人家地里,把你六爷家的麦给割咧。”
“你四叔哩,头一次来割麦,叫他换上布鞋,偏不听,舍不得穿,还是穿着草鞋过来,麦茬把扎脚破,不敢吭声。
接着割麦,麦没割几把,又拿镰刀刃子把大脚趾头给割咧,也不敢和大人说,就把脚趾头插在土里,像个瓷锤一样瓷在地里。
到歇息了,咋叫都不出来,最后你爷过去一看,天光神,地上的土都被染红咧,大家这才知道你四叔的脚趾头差点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