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学做粗艾绒的几家人走后,胡喜容拿出那盒白颜霜对着水盆仔细涂抹一番,美滋滋地去了院里。
纪满庆刚收拾完今天新收的艾叶,猛一抬头,便看到面色惨白的胡喜容,他立刻惊讶地出声吼道:“我的老天奶哩,你得是跌到面瓦罐里,才爬出来?脸白得跟吊死鬼一样,吓得我这心腾腾腾的。”
胡喜容本以为自己细致的打扮会得到纪满庆的夸奖,没想到这死鬼一张嘴就知道说风凉话,便骂道:“你看你那瓷马二愣的样子,能不能有点美的眼光,我这叫面白如霜!你知道个啥,瓜兮兮的样子,我就不爱跟你这号瓜怂说话!”
纪满庆拍拍胸口,装作受惊吓的样子,说:“你爱跟谁说,就说去!但是我劝你,这会儿再嫑出去庄里胡逛咧。这天黑了,你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人,小心人家把你拉住捶一顿。”
“纪满庆!我看你最近吃了几天馍馍,再没吃菜窝窝,这黄涨滴很咧(胆肥的意思)!”胡喜容咬牙切齿道。
纪满庆往后退两步,说:“你嫑吼叫,我没聋,听得到。你也再嫑咬牙,牙咬碎了不要紧,看把脸上的粉再挤掉咧!”
“纪满庆!”
“啊啊啊——”
贾蓉花给了纪满庆两锤,气呼呼地扭身去找纪永灵和贾蓉花。
“你……你这是把财主家的墙灰偷回来刷到你脸上咧?”贾蓉花看着胡喜容的脸,憋笑道,“但是还差点东西,应该去灶火堆里拿烧火棍,再画两笔眉。”
纪永灵也有些想笑,现在的胡喜容就像非洲黑人涂了瓷白色的粉底一样,反差好强烈,她问:“四婶,你这是抹了面粉吗?”
胡喜容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不高兴地问:“咋?难看得很吗?”
纪永灵昧着良心说:“好看!但不多,就一点点。”
胡喜容气笑,说:“你这娃,还哄起你婶子来咧!你看看这个面脂膏子有啥玄机不,我今天头一次抹,听说抹完一个月,会让人面白如霜。”
“如霜?那是活人吗?”贾蓉花抬头疑惑地问道。
“呸呸,是面白如雪。”胡喜容赶紧纠正道。
纪永灵接过那白颜霜盒子,打开看了看,这不就是类似后世的素颜霜吗?只是没那么细腻丝滑。
她用手指轻轻蘸了些霜膏在自己手背上抹了抹,又用鼻子去嗅了嗅,思索道:“四婶,这谁给你的?这东西可不要常用啊。”
胡喜容瞪大眼,问:“咋咧?得是有毒哩?哎呀,幸好我就抹了一点,本来我还心动得不行,想问人家在哪里买的,准备攒钱去买个两盒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