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里正婆娘来老纪家参观过后,回去家里只觉得自家缸里的水不对味,天天嘟囔着让牛里正也给家里做个“绿水”的家伙什。
牛里正被唠叨烦了,只能来找纪老爷子:“老哥,你家那绿水是咋绿的?家里婆娘天天叨叨,我被破烦的么方子(没办法),只能来你屋里学学。”
纪老爷子笑笑,把纪永灵如何做那过滤装置说了一遍。
牛里正听完,摇摇头:“我就说嘛,明明是清水,为啥叫绿水?不过,这不行,我屋里弄不成,光这个活性的炭就把我顾住(难住)咧。”
纪老爷子本想说让纪永灵帮忙弄些那个活性炭,但又觉得给了里正家,其他人也来要,不给就太难看了。但是要都给,他家又不是财主家,给不出那么多。
纪永灵跟着贾蓉花几个灶房里做饭,只知道纪老爷子和牛里正在院里聊天,但不知道他们在聊啥。
贾蓉花看着胡喜容拿着黑漆漆的烧火棍一直在地上划来划去,打趣道:“她四婶子,你这得是想拿烧火棍画眉哩?”
“哎呀,想了个花样子,手笨得很,就是画不出。”胡喜容停下手里的动作,拍拍脑袋道,“不过说起画眉,嫂子你见过人家城里人画眉用的啥么?得是毛笔?”
贾蓉花摇摇头,一边切菜一边说:“怕不是吧。我记得老早桃花娘刚嫁进咱村里的时候好像说过,那些官夫人用的都是羊豪蘸上黑墨描眉哩,宫里的娘娘用的更好,叫啥啥黛。哎呀,时间太长,记不清咧。”
胡喜容往锅底下填了几个玉米芯子说:“也不知道羊毫蘸黑墨和这烧火棍比,谁画出来的更黑?”
这也有可比性?
纪永灵听着她娘和婶子的话,不禁摇头笑笑,她问:“娘,四婶,你们出门子的时候,没有擦粉描眉,涂胭脂吗?”
贾蓉花笑道:“那都是富户和财主家的小姐才能享受的,咱这连红面(黑面)窝窝都不敢放开吃的穷汉家女子,出嫁前长辈拿线绳子开个脸(绞脸)就算意思到咧。画眉的话,顶多拿个柳树杆杆烧焦,用烧剩下的黑棍棍描一描就成咧。”
“就是,有一身崭新的红衣裳穿,再能有个毛驴驮回家就有排场滴很。还想啥涂脂抹粉哩,一句话,没有!”胡喜容接话道。
贾蓉花点头:“以前村里有些爱美的女子经常用柳树杆杆烧剩的棍棍描眉,最后眉毛都蹭秃咧,你可不敢学!”
纪永灵伸手摸摸自己眉毛,她怎么会学?她这眉毛怕是和男孩子有的一拼。
吃晌午饭的时候,纪老爷子提了提牛里正想做过滤装置的事。听话听音,纪永灵知道纪老爷子肯定是在这活性炭上左右为难了。
牛里正虽然是牛家人,但是为人不偏不倚,村里的大事小情只要他知道的,就没有他不尽力去帮的。
就像往年麦子成熟前,好些人家里就没粮吃了,那些有壮劳力的人家还可以四处去想办法,但像铁蛋家那种老弱病残或者孤儿寡母的,可能真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