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都不算啥,我舅家村里的山峁卯上有几户人家就是因为这病,最后瓜了几个。听说那几个人,瓜的连自己家里人都不认得,不知道热冷,不知道饥饱,连粑和尿都不知道,时笑时哭。最后有冻死的,有把自己烧死的,还有拿镰把自己撒(头)割了的.....哎,恓惶滴很!”
“你们说,这病怕是会染人哩吧?不然咋都是一个村、一个地方的发病哩。”
“这咱也不知道,听说大夫们都不肯定这病染不染人,也不知道咋治。”
纪永灵拧着眉,越听这病越像中毒。虽然听起来是以家族或者村落聚集式发病,但其实并不集中在某一处,而是多地都有这样的聚集发病村落,应该不是中毒。
但不是中毒,为何又会以聚集形式发病?难道是地方病?也不应该,因为同一个地方又有不发病的。
纪永灵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那卖药摊主眉飞色舞道:“他姨,虽然我是卖药挣钱的,我这药也能治百病,但是你这癞皮病是第一百零一种,它怕是治不了!”
“你这掌柜的,心还怪好滴么!哈哈哈哈,有钱都不挣!”人群里有人笑道。
那卖药摊主嘿嘿一笑,说:“嗐,连我都是头一回听说这病,我祖上肯定也不知道这病是个啥东西。所以我先人弄这药的时候,绝对没试过能不能治这癞皮病。
你说,万一我把这药卖给他姨,一个弄不好,再把瞎子治成哑巴,把瘸子治成瓜子,那就整咧(完了)!我倒是不怕他姨来寻我,我只怕我先人从坟里爬出来捉我!”
有个老汉笑道:“人都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们卖货人的皮嘴,看来也不全是啊!你放心,我老汉有今儿没明儿地活着,说不定过几天就老咧(死了),到时候我给你先人带话,叫他们嫑来阳间捉你!”
“哈哈哈哈——”
人群里又开始说笑,唯独那个问能不能治癞皮病的婆子一脸失望地低下头,准备离去。
旁边一个妇人见那婆子可怜,上前捅捅她,问:“他姨,你屋里是谁得了这癞皮病啊?”
那婆子拽拽打满补丁的衣襟,说:“我娘家村里好些人家都有这癞皮病哩。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咒,还是中了邪。本来我想着今儿来娘娘庙上,能请上一道神符,再求些药,结果没求上。”
那妇人立刻同情地说道:“哎呀,你娘家村里这也太惨咧,会不会是村里的祖坟埋得不合适?”
那婆子摇头,沮丧地说道:“不知道么,都请了数十回阴阳咧,每回阴阳都给捻弄(收拾)了又捻弄,但是都不见好么!每回春里天这病就加重,我娘家两个兄弟都是这病,愁死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