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无语地笑了,她是真不知道,这赵财主是想寻回儿子,还是不想寻回儿子。
纪满川啐了一口,骂道:“这人哪,真是越有钱越啬皮(吝啬)!平时说起来就说自己娃宝贝滴很,这丢了么,让人去寻,才给十两!啊呸,啬皮货!”
旁边有个汉子接话:“就是说么!不过要是咱真能寻着这赵财主的宝贝疙瘩,十两对咱庄稼汉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横财啊!”
纪满川摇摇头:“咱也不知道那娃长啥样子,在哪儿丢的,想寻都不知道从哪处下手。估摸着啊,这钱最后还是得落到赵财主家下人的褡褡里。”
那汉子憨憨一笑,说:“那可不一定,要是这娃叫下人寻着的话,说不定这十两银子赵财主都不舍得掏。”
这时,旁边过来一个驼着背的老汉,说:“刚刚人家赵财主发话咧,寻着他娃的给二十两。”
那汉子一听乐了,啧啧嘴,对纪满川说:“你看,涨价咧。”
驼背老汉嘲笑道:“再等等,兴许还会再涨!”
那汉子嗤笑道:“不如一开始就说给五十两一百两,那估摸整个县的人都能跑出来,去给他寻娃,保管能寻回来。”
纪满川摇摇头,不再理会,和纪永灵踏上了回家的路。
虽然夏日还未过去,但是西北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路过白杨树树荫时,凉风吹得大树上的树叶沙沙作响,树上的蝉鸣声和“咕咕等”(布谷)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路边几个娃娃嬉笑着,也不知结伴去哪里,他们手里捡个小棍儿,边走边打草,漏打一下的还要再退回去打一下……
纪永灵坐在骡车上,吹着小凉风,看着路两边苍绿的庄稼地,有些惬意,又有一丝伤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她和“纪永灵”小时候走过同样的路,或许他们也曾像前面遇到的那几个娃娃一样,夏日午后,和小伙伴相约着一起玩耍……
当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掠过不过远处的玉米地时,她好像看到比人还高的玉米地里有人影晃动,她以为是偷玉米棒子的人。
现在还没到玉米收割季节,玉米棒子没完全成熟,如今时代的庄稼人不时兴煮玉米棒子吃,觉得那样是浪费庄稼,都要等熟透了才摘。但架不住还是会有人偷棒子回去吃。
纪永灵眯眼仔细瞧了瞧,看那人动作好似不是在偷玉米棒子。
因为他有些慌张,肩头上似乎扛着的什么东西,他不断用手拨开前头的玉米枝叶,深一脚浅一脚的匆匆往玉米地的尽头跑去。地尽头是一架浅沟,翻过去再穿过几个村子就到隔壁县去了。
纪永灵摇摇头,只要不是偷玉米棒子的就无所谓。有时候人们为了赶路能省些时间和气力,喜欢穿过庄稼地抄近道,一般不会糟蹋踩踏庄稼。毕竟都是庄稼人,即使不是自家的庄稼,也很爱惜。
但,好似有些不太对。
纪永灵起身,站在骡车上,向玉米地里眺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