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满川乐呵呵地说:“成,么麻达。看在你难得这么大方的份上,你哥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纪满庆瞪眼道:“三哥,你不地道啊,你可以不用勉为其难!再说我啥时候不大方咧?”
“你大方,一直很大方,行咧吧?咱合计合计,有了这三十两,能好好盖两个大门楼子咧。咱好不容易能盖得起房,这脸面得做足,门楼子上起码得请上个秀才,给咱好好题上几个大字吧!”
“对对,我看咱就请张家畔的郑秀才来题,听说郑秀才字好!”
“题哪几个字好哩?”
“我看有些富户都题耕读第、和顺第、纳福第……”
“也有题孝友传芳,耕读传家的.......”
“咳咳”杨氏重重咳嗽两声,说:“咋?房还没盖起来哩,你们就把门楼子给安排明白咧?”
纪满川和纪满庆尴尬笑笑,却无法掩饰他们对未来房子和院子的美好畅想。
无论古今,村里的消息传播情报员,传播速度可以堪比后世无线网络。曾经有人戏说“村东头李四死了一只羊,传到村西头变成张三死了娘。”
赵财主头晌在铁蛋家吃完饭,到晌午的时候,全村都知道了这事。有羡慕铁蛋和聋奶家可以拿饭换麦的,也有惧怕的,怕招呼不好被赵财主欺负的。
吃过晌午饭没多久,老纪家就迎来了头一位上门借钱的客人。
人还没到,情报组后备军纪永宁已经扯着嗓子高喊:“一撮毛来咧,一撮毛来咧!”
纪满庆一把拍在纪满庆后脑勺上吼道:“没大没小,胡叫啥哩,谁是一撮毛?”
纪永宁噘着嘴,不乐意道:“再有谁!就是我银翘姑奶家的大娃么,下巴上长着个瘊子,瘊子上有一撮毛哩那个!”
“你一天就会给人起外号滴很!先头把那谁家的娃叫‘一泼屎’,后来杨家发沾了一身屎,你又把杨家发叫‘御屎官’。
这也就算咧,人家好好的女娃子就是爱叫唤(哭),你就把人家叫‘扁嘴’,人家爹娘都寻上门来咧!你叫我这老脸跟那河滩边上的洗衣裳石头一样,天天叫人拿棒槌捶哩吗!”纪满庆生气地就要去踢纪永宁,可惜踢了个空。
纪永宁早就预判了纪满庆的预判,跳着躲开道:“我这还不是跟你和我奶大家学的。你头里(早先)还把人一撮毛叫沟子眼眼哩,说人家是扫帚墩沟子,尽是眼眼(洞洞)。还有,大嘴婶子最早还不是因为你笑话人家嘴大,现在大家都这么叫开咧!”
“你你你,气死老子咧!”纪满庆骂着就要脱鞋去扔纪永宁,可惜纪永宁跑远了。
没过多久,纪永宁嘴中的“一撮毛”就上门了,其他人都赶紧躲了起来,留纪老爷子招呼。
纪老爷子一直低头“吧嗒吧嗒”抽旱烟,并不看一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