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候着,耳力很好,听见赫连赦说话便退下去了。没多久,四个小厮端着菜进了房间,一点儿也不墨迹,一共八道菜,有序摆好,规规矩矩地退出去。
“吃吧。”赫连赦说。他环视了桌上的菜,面无表情。此刻叶承宥和念来生也动起筷子。叶倾冉也跟着夹菜吃饭。一顿饭下来,闷得一句话也没人说。这就是食不语吗?
“哦,叶承宥。”念来生放下了碗筷,酌了杯酒,笑意盈盈,戏谑地盯着叶承宥,缓缓说道:“冯家嫡女冯子溪似乎小有名气,也算得上才女,叶兄有福了。”
正在嚼着饭菜的叶承宥疑惑地看向念来生,他问:“什么冯子溪?冯家?”
叶倾冉忍着笑,心里暗叹一声,她的哥哥有这么笨吗?
念来生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叶承宥你可真会装!冯府这风都吹遍上京城了。哪个不知道你明天要去相看冯德明那个老油条的嫡女?”
叶承宥瞪大了双眼,似乎恍然大悟。他的神色变了变,又看着叶倾冉,说:“小冉可知道?”
叶倾冉勾了下嘴角,放下筷子,恨铁不成钢:“原先不知道,只是猜的。既然小念说出来了,那此事必定没跑,哥哥明日一定要好好表现。”
念来生眼色微微一亮。什么小念?
叶承宥不太高兴,这件事太突然,叶夫人竟然瞒着自己。这些年为了能在骁骑营立稳脚跟,他一心只想着出勤巡查,保卫上京。其次,小冉失踪多年,一直都是他的一桩心事,得闲他就去寻她下落。和念来生一起,他忘记了有多少次,在秦楼楚馆和教坊司看见和小冉相像的,自己便追上去,无一例外,可是从未让他找见。自此上京便流传着叶府小将军流连歌姬清倌,这差点让叶震没用家法伺候。
只不过,他的婚事,他确实没有一点想法。况且叶震未归,冯大人可是个见风使舵的主,想来和他父亲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合得来。
“我不去。”叶承宥冷冷地说道。
“你不去?”叶倾冉惊呼。
念来生摇着扇子,背靠着椅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可!你若不去,母亲怎么在冯夫人那里下得了台?”叶倾冉拍了一下叶承宥的肩,接着道:“本就是随缘的事情,若是冯小姐好,哥哥心动呢?”
“噗——”念来生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小冉妹妹,你不知道。你哥哥啊,或许不太喜欢女子。”念来生笑得更加放肆了,整个人快贴在椅子上。
叶倾冉皱着眉头,看着他。
念来生被盯着不自在,低低地说道:“你哥哥今年快十八了,可据我所知,他一点女色都不曾近过。”
叶倾冉流落民间多年,自是不太清楚高门大户里的内宅规矩。通房丫鬟她大概知晓一点,这还是在她小时候偷听来的。那时叶震不知道从哪带回来几个女人,叶夫人又哭又闹,险些要上吊,不肯将她们放在叶震房里。叶将军不知为何还和叶夫人争吵起来,那时叶夫人说,以后叶家不能有通房丫鬟,谁也不许提。或许是因为这个?
“那看来念公子可以给我哥哥上上课。”叶倾冉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他。
“咳咳——”念来生尴尬地咳了两声。
叶承宥心情突然好了,扬起了嘴角,此时反击:“咱们半斤八两,也不知有何颜面笑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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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冉不再插嘴,女孩子和男子聊起这种事,还是太出格了。可如果叶承宥说的是真话,那也太令她惊讶了。念来生一看就是能惹桃花的玉面公子,年纪应当就比自己大一些。听闻念太傅情根深种,自念夫人逝世,再不肯续弦,家中更是无女眷。起因似乎是被丫头爬了床,却不想念太傅当场发怒,一改温润尔雅的性子将人发卖了。后来索性不要丫头服侍,怕被钻空子。此事被上京的太太们津津乐道,直言羡慕,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自古多情自古空余恨。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念夫人何其有幸,却又何其不幸,如若能与爱人携手到老就好了。
念来生原本在和叶承宥争执,突然冷不丁来一句:“赫连赦都不急我急什么?”
叶倾冉背过身子,她可不想再说一句话了。
“叶承宥你是晚婚年龄了知道不?小爷我和赫连赦都风华正茂,才十六岁,根本就不愁好吗!你就是十八,十七明年不就是十八吗?”
赫连赦原本一直沉默,也乐得自在。被念来生一提,他像是很困扰,最后幽幽地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对婚事这么感兴趣,过两天我去父皇面前请他给你们赐婚。指到谁就是谁,也别挑来挑去的了。”说完,他凤眼一眯,好似又在养神。
念来生悻悻住嘴,他了解赫连赦说话算话,万一真被他一搅和,他难道能抗旨吗?
叶承宥瞪了一眼念来生,对他做出一个握拳的手势,威胁他不许再提。
本以为念来生安分了,谁知他转身看着叶倾冉,扇子打开半遮面,只留下一双闪着流光的桃花眼,他很感兴趣地问:“小冉妹妹何时及笄?”
“五月三十。”
念来生微微怔住,叹了一声:“啊?那岂不是很热?”
叶承宥走近,举起手一把将念来生隔远,很不耐烦地说道:“这是我妹妹,你别乱认。”
叶倾冉觉得这两个人都和小孩子一样,未免也太针锋相对了。转头看向身后一直不出声的赫连赦。意外发现他正看着这边,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就像一杯盐水,初尝时不觉得有甚,可是慢慢的便有些难受。
赫连赦,年十六,帝三皇子,母妃绝色被毒杀,无母族背景,无抱负无威胁,朝中无人站队,上京城三公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