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
“这不是那个端木冲吗?平日里牛气哄哄的,想不到也有一天横死街头。”
“这个端木冲身份可不一般,家里背靠皇宫贵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是不是仇家杀的?我听说他做事挺不地道的。”
“都退下!官府来了!”
叶倾冉让马车停下,自己则是混进人堆。上京的人口稠密,此事一出,净是些看热闹的。叶倾冉想挤到前面,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根本动不了。不远处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后头是个身着官服的年轻人,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长相气质不凡,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他走到尸体旁边查看了一下情况,听着下属的汇报,眉头不展,接着只听见他问:“这个端木冲是做什么的?”
一旁观看的百姓抢先答道:“此人端木冲,是给城外骁骑营做兵器的。”
那官员的双眼本就锐利,像是能看穿一切。听罢,眼里蒙上一层霜。
叶倾冉暗暗惊叹,上京也是有能人的。赫连赦不可能将此事告知他人,所以这个人是自己得出的结论。隔着这么多人,叶倾冉赞许的目光似乎还是被感应到了,那人猛地一抬眸,穿越过攒动的人头仿佛一下子抓到了叶倾冉。
叶倾冉心中一惊,那人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这个方向。眼睛是人用来看的,此人的眼睛好像是钉子,钉住叶倾冉。这人的眼实属厉害。
叶倾冉不自在地走开,对这个年轻官员有着不太好的感觉。叶倾冉被盯得好像有那种自己是知情人士,却在暗中观察有事不上报的罪恶感。
逃离开现场,叶倾冉只想去一个地方。
此时,紫电正半跪在雪地里。
“你可知错?”冷漠的声线透过寒风,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冰冷。
“属下不该违抗命令。”紫电双手攥成拳头,他膝盖上是有陈年旧伤的。
“本皇子说了,你和青霜都归她。从此听命的也是她。”赫连赦坐在房里,正抬手品着香茗。
紫电不敢不听从,只是他还是不服气。青霜在一旁看着,为他难受,紫电的腿,受不得寒气。
“属下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甘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可是要属下过这种养老生活,属下不如死了算了。”紫电被冻得发抖,说话时在口里直打颤。
赫连赦轻笑。他清了清嗓子问:“你们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紫电青霜二人弄不懂主子心中所想,难不成是被叶倾冉迷住了?
“裘半山隐于江湖,心高气傲,多少权贵财阀请他出山,就差割地让权了,他始终不为所动。是什么让裘半山养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作为关门弟子?她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屋里传来茶盏扣住的声音,脚步声远去。去的人最后留下一句:“你们只管跟着她,有动向再禀报。”
青霜拉起紫电,说道:“我没办法向主子撒谎。”
紫电闭上眼,默默无言,此时飘起了小雪。
太傅府里,一身月牙白的少年正望着一小罐药膏发呆。他坐在凳子上,单手撑着脑袋,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藏着愁绪的眉宇展开,眼里有着似有似无的欣喜。
念劭进屋一眼就瞧见念来生在痴笑,他的脸上虽有几道岁月的痕迹,却掩不住俊美无双的面容。远处看去,念劭的脸和念来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极为精致。
“又想起你那红颜知己了?”较为浑厚的声音响起。
念劭眉头紧锁,眼前的少年和自己除了容貌之外没有一处相像。
念来生收起表情,不看念劭,冷冷道:“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念劭自嘲地笑笑,拿出一张请柬,说道:“老太师府上的喜雪宴,特意指明要你去。”
念来生沉下脸来:“不去。”
念劭将请柬放在桌上,也不恼,他说:“七日后,太师府。你若是不想别人天天纠缠那就带着你红颜知己一起吧。”放完就转身离开。
老太师是当朝楚帝的老师,也是念劭的恩师。他年纪虽过花甲,人却精神着。太师府上有两个孙女,一个是嫡女,另一个是庶出。嫡女名叫褚轶,庶女褚轻。二人皆是才女,年岁相近。老太师疼爱孙女,想要为孙女寻得如意郎君。多次向念劭打探念来生可有婚配。念劭对念来生在外的花名一清二楚,他如实相告自家犬子流连花丛。谁知老太师丝毫不在意,只说念来生肖他,一定也是个深情种子,年轻人乱花迷眼也是人之常情,等到心仪之人出现,必定会收心。
七日后褚府将广邀上京的文人雅士,包括不少闺阁小姐。念来生本不想理会,准备丢了请柬,忽然他顿住,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你肯定没参加过这种宴会,我就大发慈悲带着你见识见识。”
念来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那小罐药膏上,不自觉又笑了出来。
叶倾冉叫车夫带她去了那家无名医馆,那个医馆老板是认识宓休的。叶倾冉在想医馆老板是不是也参与其中,毕竟她不信宓休一个人会想到杀人,而且这明显是有计划的。再者,死者中的奇毒刚好又能和医馆对应上,在医馆里研制毒药自然是能掩人耳目的。
叶倾冉叹了口气,自己好像捅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在上京,骁骑营的军妓事情还没解决,又多了一个连环杀人案。如果这两件事没有联系最好,至少没那么复杂。可若是两件事情背后由同一双手操控,那么问题就不是叶倾冉可以掌控的了。赫连赦也不行。
多半是敌国的计谋。
死掉的有一个北狄人。
牵扯到北狄,那么凶手很大可能不是北狄人。是谁?年关将近,大楚是不允许外国人在上京城里过年的。
西州?金国?还是……南疆?
叶倾冉想得头大,车夫停住在帘外喊道:“叶小姐。”
叶倾冉掀开帘子,抬头一看,原来的无名医馆已经改头换面,现在是个书店。
“客官里面请。”门口的人见有人停下,便朝着叶倾冉招呼。
叶倾冉并不下车,而是吩咐车夫将自己送回叶府,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