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镜炀猝不及防地抬起眼,他面带友善无邪的笑容,一脸无辜地看着赫连赦道:“这位就是大楚来的质子吧?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听你说说大楚的风光人文。”
他的口吻温和,与之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赫连赦不着痕迹地扫过狄镜炀的脸,五官深邃,丰神俊朗。
还没等赫连赦开口,狄镜炀的笑意消散,他狎昵地贴近月儿,抓起她的手,狄镜炀朝着赫连赦道:“质子,这原来是伺候你的宫人吧。她会大楚的茶道,人又机灵,我让她来长信殿了。还没来得及让人通知质子,真是我想的不周到。”
说话间赫连赦长腿一迈走进了屋内,花椒味令他双眉紧锁,上京没有吃花椒的习惯,光是花椒的气味就让他感到恶心反胃。
他的肩头上飘落着不少雪花,一进温暖的房间内便消融成了雪水。赫连赦挺拔的身材临近,身上带的寒意自上而下袭来。
月儿的身体僵了僵,她的手还被狄镜炀抓着不放。她垂眸轻叹了一口气,耳边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狄镜房抬起眼皮,舌头抵在牙根,他戏谑地道:“看不出来啊,质子的宫人看着普通,心思却深沉。也难怪,毕竟万春宫里也没什么前途。”
他手里接过一盏茶,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狄镜房抿了一口茶,一种前所未有的浓郁茶香溢出,他感觉自己的心脾都充盈着沁人的芳香。
“不过是个宫女,不必大费周章。二皇子若是有心不如多赐几个宫人给万春宫。”赫连赦脱下玄色大衣,将大衣折叠起来置于茵席旁。
他掀起前摆,动作利落地两腿盘坐起来,伸手向月儿讨要茶盏。
月儿依然垂着头,她的手递向赫连赦,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接。一时间气氛有点紧张。
狄镜房挑着眉,嘴唇上勾起坏笑,他目光投向狄镜炀,正想和他对视,却看见狄镜炀凝重的神色。
“质子,茶凉了。”狄镜炀开口道。
赫连赦并未看他,只是垂下眼睑微微看了一眼月儿手中捧着的茶盏。他伸手就要接茶盏,着急忙慌间月儿没抓稳,茶盏被打翻,她的手背一下子红了。茶盏掉落在茵席上,滚烫的热水浇湿了褥子。
赫连赦冷着脸,眼神清冷泛起幽光,他冷眼看着狄镜炀焦急地握起月儿的手,慌乱地询问她是否觉得疼。
是夜皇宫里雪色静谧,万春宫里的灯始终亮着。
赫连赦侧躺在床,他凌厉的双眼缓缓睁开,门被人给推开。冰窖似的宫殿严寒刺骨,连声音也被冰冻。
来人的脚步很轻,她一步一步靠近,正当她短暂的失神之际,床榻之上的男人翻身而起。
“你可算来了,准备要和我坦白了?”
赫连赦的身影犹如鬼魅,身上单薄的被子滑落下来。赫连赦的语气无奈中染上怒意,一双狭长阴冷的凤眼吞噬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亮着灯就为了等我?”
赫连赦气笑了,他站起身,双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半晌之后,他抓起阿满的手,手背上敷着烫伤药,赫连赦狠狠握了两下,又将她的手拉起放在薄唇之上,温柔地吻了吻,他哑着嗓子道:“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