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微凉，二更天突然下起小雨。春雨润如酥。

姜满朦胧之中仿佛察觉到有人抚摸着她的脸。她猛然惊醒，眼皮一下子跳起来。姜满半撑着手肘，双眼里闪过凛冽的寒意。房间昏暗，姬已喝的醉醺醺的，他十分口渴，半夜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伺候。

姜满放下戒心，转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恼怒，她没好气道，“怎么了？”

姬已手扶额，声音沙哑，他揉了揉太阳穴，意识很不清醒，“渴。”

姜满拧起眉头，借着微弱的光，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天阶上的秋水盈动。

此时姬已醉的晕头转向，他浑然不觉自己挨着被衾之下的姜满很近。他的手胡乱拍打姜满的脸颊，面色不悦，趾高气昂道，“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倒水！”

姜满侧过肩胛骨，挡住姬已身体，她沉下脸，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自己不会倒？没有长手吗？”

姬已听她的话，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姜满的脸，他的脸突然凑近了一些，口中的酒气熏到姜满的眼睛。

“哎呀，你！”姜满气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姜满身体往后一倾，嫌弃地推了他一把，谁知姬已玩心大起，硬凑上前对着姜满吹气。

姜满美目睁圆，姬已的脸与她只有一指远，他身上的酒气弥漫开来，姜满不想同耍酒疯的酒鬼计较，她微微垂下眼睑，无奈地笑了一下，她掀开被子，双脚着地，准备去给他倒水。

手上突然有一道不小的力道，姜满的眼底闪过狐疑，她正打算训斥他两句，身后的人收力，她手腕一紧，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后倒。

姜满躺倒，膝盖磕到一点，姬已整个身体倾下来，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姜满面上是姬已呼出的热热的气。

“你去做什么？”姬已突然声音陡然提高。

她深吸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给你倒水啊小侯爷。”

姬已哀叹了一声，脸上滑过一丝失落，他黑亮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姜满，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仿佛丛林中的野兽收起锋利的爪子。

姜满蹙眉，伸手要推开他，哪知她还没碰到姬已的胸膛，他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睡觉。”姬已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他大掌覆住姜满纤细的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上面。

“你不是要喝水？嗓子都哑了，怕你明早上喉咙冒烟。”姜满趁他不注意，躲开姬已的钳制。

她总算松了口气，方才姬已离她太近了，近的可以数清楚他浓密的睫毛。

房间内有床和软榻，姬已说自己是正人君子，与她同住是为了掩人耳目。

姜满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在床尾，正要下床。姬已的气息瞬时笼罩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姬已的手攥住了她的脚踝。肌肤上温热的触感令姜满全身鸡皮疙瘩竖起。

她错愕地回过头，气愤至极，迎上姬已迷离的双眼，姜满压着声音吼他，“你干什么？非礼啊？”

姬已半趴在床上，颀长的身影在昏暗中宛如蛰伏已久的野兽，他歪着头，俊眼似笑非笑，高高扬起眉，“我说了，睡觉。”

他的嗓子很沙哑，那双眼直勾勾盯着姜满，犹如馋猫看见鱼一般。

姜满见说不通，索性一脚踹了过去，她实在是受够了，力道过猛，不小心踩到了姬已的头。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姜满头也不回地站起身，她径直走到桌子旁，抬手就提起茶壶接了杯水。

姜满再折返回去时，姬已坐起身，一脸幽怨地瞪着她。

“喝。”她冷淡道。

姬已看了一眼茶杯，并没有接过去。他像是和她置气似的，躺下床转过头去睡觉。

“爱喝不喝。”姜满冷嗤道。

她随手将茶杯放在床头，姬已若是想喝还能够得着。

她转过身，去睡软塌。

雨落芭蕉，唰唰作响。风雨夹杂，在窗外敲打，姜满入眠很快，完全意识不到床板发出“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