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助你坐稳这帝位(1 / 2)

“什么交易?”姜云音云淡风轻,“且先说来听听。”

她对傅明洲是提防戒备多过于信任。

傅明洲将茶杯放到矮几上,开口道:“我会全心全意助你坐稳这帝位,两年内将胡人逐出中原。”

姜云音眸光深了几许,不透情绪地问:“那你要什么?”

他竟不要这帝位?

这两句话听起来占好处的可都是她。

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好事?

姜云音不信这世上有白吃的午餐,何况眼前这位摄政王看起来并非等闲之辈。

她略作思索,不待他回答出声,便接着问道:“你是想永远坐在这摄政王的位置上,垂帘听政?”

是因为不想背负夺位的骂名,想让她当他的傀儡?

“咳咳——”

傅明洲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那白玉一般的脸因为咳嗽而泛着红。

赵沉忙将暖手炉递过来,担忧唤道:“王爷要不……”歇着吧。

傅明洲抬手制止了赵沉,接过暖手炉抱着,待缓和了呼吸,才看向姜云音,摇了摇头,否认道:“你既坐稳了帝位,安定了中原,百姓无忧,自不需要一个摄政王。”

烛火在姜云音眼里跳跃,闪烁着疑惑的光,她端详着面前这张如玉却又脆弱的脸,问:“那你到底要什么?”

傅明洲勾了勾唇角,若有似无地笑,如墨色般幽深的眼眸里流溢着认真,他轻声说:“信任。”

姜云音微怔,蹙眉看他,狐疑确认:“信任?”

“嗯。”

“只是信任?”

傅明洲颔首:“只是信任。”

姜云音不语,神色却变得复杂讳莫得多了。

首先她必须得承认,傅明洲心细如尘,他已然知晓他们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猜忌,她并不信任他。

也因此,她对他说的这个交易充斥着怀疑。

他助她坐稳帝位,安定中原,驱逐胡人,想要的竟是得到她的信任?

这看似不费吹灰之力的交易却比登天还难,毕竟此时此刻,她便完全无法信任他,觉得这“亏本买卖”定然有诈。

姜云音满眼都是探寻,问:“为何是‘信任’?”

傅明洲垂眼望着手中的暖炉,没有回答姜云音的问题,而是娓娓述说起过往:“我幼时便体弱多病,家中兄弟姐妹众多,父母无暇顾及我,若非先帝留下银两和令牌,我早死在六岁那年的冬天。”

这是他从未在人前提过的身世过往,他语气平静,似是在介绍无关紧要的旁人。

赵沉听着,眸光闪烁,全是惊诧和心疼。

他和叶隐都追随傅明洲数年,只觉得他才智无双,通晓天文地理,一直以为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

从不知,他幼时竟这般凄惨。

傅明洲接着说道:“十四岁那年,我跋山涉水才寻到新帝,庆幸他没有忘记我,也庆幸他愿意相信我留我当幕僚,这些年我随着先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若非慕容信昏庸作梗,早已驱逐胡人平定中原。”

说到后半句,他清冷的声线沉了沉,“未能驱逐胡人,平定中原,是先帝的遗憾,亦是我的遗憾。”

他说完抬眼看向姜云音,与之四目相对,道:“先帝于我的恩情,我莫不敢忘,必尽我所能辅佐你,让先帝的遗愿得以圆满。”

他没有煽情夸张的辞藻,亦没有哽咽伤感的语气,姜云音听着却有几分动容。

原来,傅明洲是外祖父的幕僚。

摸清楚这层关系,她心里多了几分可控的安全感,却也未完全卸下防备。

毕竟傅明洲在她眼里,依旧似初见那般,是坐在屏风后的人影,隐隐绰绰,只有模糊的轮廓,叫人看不分明。

姜云音探手端起傅明洲先前为她斟的茶,杯壁温热,她低头浅品了一口,方才开口道:“驱逐胡人,平定中原亦是我所想,”她看向他,说道:“愿我们合作愉快,都能圆满。”

她当下没法许诺会完全信任他,但他们目标一致,是可以并肩合作的对象。

傅明洲眼里有光影沉浮,有自嘲一闪而过,难以捕捉。

他心里有个缺口,在注意力被这个缺口吸引前,他强行抽离。

傅明洲从矮几下方掏出一份卷轴递给姜云音,道:“这里面有梁国概况,有重臣的资料,在你登基继位前,你需了解清楚。”

他望着她,薄唇微抿,沉声道:“梁国与我都不需要一个傀儡帝王,我愿意辅佐你,但你需要有真本事。”

傅明洲分明是披着狐裘,抱着暖炉姿态慵懒随意,可他面色沉静,看起来像是位严师长辈。

这个念想浮上来,姜云音觉得自己心间许多存疑的感受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从乞巧节那日的“隔岸观火”,到悠然轩给她放消息,再到今日下午的对弈、见面后的种种提问,她都觉得傅明洲像是随时会给她批卷打分的教书先生。

此时此刻更像。

姜云音接过卷轴,沉甸甸的份量。

傅明洲垂眼扫过卷轴再看向她,道:“你有任何疑惑和不解的地方皆可以问我。”

他既决定辅佐她,便会全心全意。

哪怕先帝并不相信。

姜云音拿稳卷轴,心念一动,抓住他这话里的字眼,问道:“任何疑惑和不解的都能问吗?”

傅明洲轻“嗯”了一声。

“那……”姜云音将卷轴放置在腿上,开口问道:“为何在我决定来梁国时,你便派人去将我府上众人接走?”

她这话问得非常婉转,用最平静的口吻粉饰着她最在意的问题。

这是她无法信任他的源头。

就如当初宸帝将将军府的老弱妇孺扣押在汴京当人质,最后却全部被诛杀一般,傅明洲去接南枝他们,会不会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她日后会否和她外祖父落得同般处境?

傅明洲良久不语。

她这分明是钻了言语的空子,他前边的话是针对她手中的卷轴说的,而她抛出来的问题却和卷轴的内容无关。

况且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他心知肚明。

放在从前,傅明洲不屑于解释任何,但他脑海里反复浮现出先帝驾崩前的那张脸,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他终究还是开了口,眸光再次是陷入回忆地悠远,道:“先帝曾说,他戎马一生,不负皇天,不负百姓,唯独对不起家人,未能护任家上下周全,让家人惨死,是他这一生的心结。”

傅明洲恢复清明的眸光,望向姜云音,道:“我不愿,也不会让你有这般心结。”

姜云音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