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没有什么朋友。
以前当蓝领作苦工的时候,本来有几个谈得来的;但有一次,姜山和‘领导’发生冲突,那之后便不怎么谈得来了。
姜山能够理解。因为他得罪了领导,同样是苦哈哈的工友害怕与他走得近而遭到迁怒,因此疏远——这是可以理解的事。
因为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一大家子要养,不敢失去工作。
这是普通人的无奈。
实际来说,只要不是落井下石的,都可以理解。
当然,好朋友是肯定作不成的了。
所以姜山发达以后,就没说怎样怎样要抬一把昔日的朋友。
如果再回溯久远一些,比如家乡、比如小时候的玩伴、同学之类的,如果不专门挖掘记忆,其实也已经很模糊了。
姜山的家庭条件实在算不得好。
他没有父母,是祖父一手带大的;而祖父的脾气不太好,邻里关系处的比较差;当初一些同龄人骂他是孤儿,还经常打架来着。
每每这个时候,祖父便要发飙,然后引发邻里对骂,乃至于动手。
所以姜山的童年实在算不得好。
姜山没有长歪,这须得归功于他中学时的一个老师;每每想起来,姜山特别感激他。在他构建三观的年龄段,能遇到这样一个老师,实在是一种幸福。
他让姜山明白了如何作一个合格的‘人’,如何热爱这片土地、这个国家。
‘以德报德,何以抱怨?以直报怨’‘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就是他打姜山的手板子的时候,一字一顿教给姜山的。
可是他在姜山刚刚进入高三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然后不久,姜山的祖父也去世了。
所以姜山没能上大学,高中毕业就跑出来抄社会。
话说远了。
主要就是说,姜山没什么朋友——家乡或者发小这样的字眼,在他的脑海里也显得十分苍白。
现在大概能算得上是朋友,或者说得上话,能够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的,可能就李行长、崔伟这二三人。
知道姜山回了魔都,便又是雪片一样的请柬一类的玩意儿,或者托人递消息想见姜山一面的各种电话。
姜山一概不理。
就和李行长喝了一壶茶,随便聊了聊天。得知他即将升职,很快就要走马央行,北上京城。
姜山恭喜了他。
之后又把崔伟叫出来,吃了个饭。
回头竟便来了家乡那边的一个官员——是县里某局的副局长这样的。
姜山招待了他。
虽然知道他的意图,怎么着是家乡人,不能不招待。
一番聊过,姜山才知道,他的确是来拉投资,但也不仅仅是拉投资——姜山的名头越来越大,渐至无人不知的境地;但家乡那边,一开始没有人反应过来。
后来知道了姜山的籍贯,全体上下一片愣然。合着姜山是咱们这儿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