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抬手,将符箓拍在阿房后背,符纸瞬间燃起火焰将其包裹。
一道道金色火链蔓延,将阿房死死困住。
火焰没有温度,不伤及肌肤血肉,它燃烧的是精神力。
金色火链束缚的不是肉体,是能量。
接着,定秦剑贯穿了阿房的丹田,能量彻底消散,契约无法再唤醒。
只要人不死,契约就还在,只是没有能量激活而已。
阿房回过头,不解的看向始皇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
始皇帝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脸色阴沉如水,嘴角抽搐。
眼眸血红,表情逐渐狰狞。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阿房,我不是嫪毐,我不是那些懦弱无能的匹夫!”
“我是大秦始皇帝!”
“九州是大秦的九州,是朕的九州,隐退山林,可笑!”
“可笑!!”
阿房抬起手握住锋利的剑身,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抽出来。
还好,尸魅的痛觉不及人类百分之一。
与贯穿身体的利刃相比,触及心底的寒意远超痛楚百倍,千倍。
“赵政,你可还记得,隐居之事,自始至终是你对我说的。”
“我从未说过...我、我从未说过...”
“我只是想陪着你,多陪你走一段,去哪,走什么路我并不在意。”
“我唯一奢望的事,就是让你不要忘记我,记得阿房是谁。”
“你若是想要我的命,说一句便是,千年前我没有拒绝。”
“千年后,我依旧不会拒绝。”
阿房一边说着话,一边握着抽离身体的剑尖上移,最后停在脖颈上。
身体猛然前冲,给了她的赵政最后一个拥抱,头颅飞起,滚出很远。
嬴阴曼只是一个旁观者,哪怕胸口被人击碎,哪怕肋骨折断刺破双肺。
哪怕,阿房的头颅滚到身前,精致完美的脸蛋上挂着笑意。
尸魅的生机真的很强,头颅斩掉一时间都不会死去。
阿房的头颅就那么看着她,嘴巴张合,缓缓说了一句话。
没有声音,只是嘴唇微动。
嬴阴曼看得懂,没有声音她也能看出来,很简单的一句话。
“曼儿,你不要像我一样蠢,始皇帝真的只是始皇帝。”
“他不是赵政了。”
“尸将没有心...”
嬴阴曼心神凌乱,脑海里生出的念头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在想,就算父皇不是尸将,记忆完整,心神清明。
这一剑,同样会斩下。
她不知道心思从何处而来,却无比的肯定。
比斗时对自己女儿的狠绝,立储胡亥的一意孤行,早已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是不是尸将,最多影响这一剑的时间早晚。
嬴阴曼甚至开始怀疑,千年前的遗诏并没有被篡改,胡亥才是父皇的最终选择。
他们父子那么像。
同样的狠绝,同样的嗜杀。
唯一失算的是胡亥太蠢,掌控不了大秦这艘巨轮。
有没有一种可能,清洗皇室宗亲,屠杀皇子皇女也是父皇留下的诏令。
防止分封制死灰复燃,加强中央集权。
她记得清楚,倡导分封制的仆射淳于越、丞相王绾都还活着,比父皇命长。
他们在朝堂里的影响力不弱于李斯,背后还有无数自诩正统的文士支持。
嬴阴曼越想越害怕,身体忍不住颤抖。
那些早已忘却的旧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如此清晰的记忆。
始皇帝手握定秦剑,鲜血从剑尖不停滴落,阿房的无头尸体紧紧抱着他。
那么不舍,那么缠绵,感情跨越千年,永远不曾改变。
错了吗?
没有!
帝王不会犯错,他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对大秦最好的选项。
他知道自己没有错,大秦的国运不能被一个女人钳制。
尸卫契约,阿房用不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随时可以谋逆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