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茂景昨晚听从外甥女宜修的吩咐,用自己多年的信誉为担保,给“红毛番”洋人采办了大量货物,然后……乖乖由海关衙门的人缉拿。
在牢房待了整整一夜,从最初的被装作吓破胆,到现在的真正吓破胆,也没谁告诉他大牢……如此的混乱!
搭着牢房木门条站起身,孟佳·茂景空洞的眼神扫视周围,张牙舞爪的各种犯人、人挤人的隔壁牢房,以及身后几个被钉在墙上、手铐紧锁、身体受到极大折磨的犯人……
来个人吧,不管是谁,请救他出去,他愿意给钱,万两也成啊!
叮当当、当当叮……
狱卒用手上的带着铁皮的木棒用力敲在牢门上,将那些试图入睡的犯人吵醒,但实际上四个狱卒的目的只有一个——敲诈。
给钱,就提供好待遇,甚至帮助犯人逃避刑罚;对于没有钱财打点的犯人,折磨和虐待都是轻的,而孟佳·茂景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无他,这人昨日被抓的时候,带着整整七大船的货物呢!
就在孟佳·茂景以为在劫难逃之际,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你就是孟佳·茂景,给‘红毛番’做掮客的商人?”
孟佳·茂景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是,是,我、我、我就是,求大人救命,救我出去,必有酬谢。”
这人肯定是宫里的公公——一身衣裳倒是常见并不名贵,但常年用香粉留下的那种香味,他曾闻过好几次,且这人有喉结可其嗓音太具有辨识度,绝对是宜修交代的,能给孟佳氏抬旗的贵人派来的随侍。
“大人,大人,救命,求您救我一命,必有重谢啊!”孟佳·茂景牢记外甥女的吩咐,表现的要多谦卑有多卑微,要多经不起吓就有多惶恐。
何玉柱捂着口鼻,给了牢头一个眼神,很快被关在牢房的孟佳·茂景就被提了出来,
“谢大人,欸……这、这是要做什么……呜呜呜……咕噜噜……”孟佳·茂景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拎着走就算了,出了牢门又被蒙住眼带进个小澡堂,被几个人不由分说地摁在水里洗了个底朝天,全身都差点被搓破了皮,才得以穿上件干净衣服。
然后,被人一招手,乖顺地跟着最初带他从大牢里出来的何玉柱身后,蹑手蹑脚进了间小屋子。
里头光线暗,孟佳·茂景看不清人长啥样,但从人影来看,应该是两个。
“昨日闹得动静不小,你胆子挺大的呀!”
一阵粗狂的声音入耳,孟佳·茂景顿时就如鹌鹑般瘫跪在地,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愣是没憋出半个字。
随着一阵带着不耐嗓音的“嗯?”传来,孟佳·茂景直接五体投地地磕头道:“不、不、不,是……是……求大人给条活路,给条活路,草民、草民愿意付出所有。”
“只求大人,不、不,贵人能饶我一命,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容我回家苟延残喘,了此残生吧!”
忽的屏风后面人影窜动,“哎呦”一声传出后,又有另一人开口说话,“草民?微末之辈,手上油水倒不少。实话说吧,你的事儿发了,想活命就看你懂不懂事儿了。”
孟佳·茂景一个劲的磕头,后背都是汗,保证:“是,是,是,我,不,草民听话,懂事儿,您说什么是什么。”实则心里发虚得很,这外甥女也没说,来人威慑如此厉害啊,他都不敢抬头。
“从今日起,你就是爷的门人,爷给你海关条子,给你在海关补给实职,甚至你做的好,给你们家抬旗也可以。”
孟佳·茂景听到这句“抬旗”,都想哭出来了,他可不就是为了抬旗才遭这场罪嘛,但依旧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仿佛已然被吓破了胆。
躲在屏风后面的胤褆“啧”了一声,感觉四弟妹这娘舅有够窝囊的,太……不经吓了吧?
太子剜了他一眼,哼,不窝囊、那种胆大的你敢要吗?就得是这种被吓破了胆的,才不敢中饱私囊,才听话!
胤褆硬气地回了个白眼后,瞧向孟佳·茂景眼神还是软了几分,他不赞同老二,但事儿归事儿,人归人。
不得不说,这人胆小有胆小的好处,嗯……就不怕他手伸太长,拿自己不敢拿的那份!
许是发现磕头磕太过了,装太怂了也不好,孟佳·茂景低头期期艾艾大半天,问了出了心中的疑问,“那,那草民需要做些什么呢?”
“钱,从‘红毛番’洋人那儿能掏出多少钱就掏多少,你只管捞钱,捞的越多,你就越安全,你的家族就越显赫!”胤褆抢在太子面前承诺道。
太子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目摇头,就你这吃相……对外千万别说你是皇阿哥!!这就是他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哥哥的原因,太他么……丢人呐!
孟佳·茂景不解地颤抖着嗓音道,“就,只跟‘红毛番’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