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 返京前奏·定计(一)(1 / 2)

高士奇、李光地、明珠“啪、啪”打下马蹄袖,纳头便拜:“臣高士奇/李光地/明珠,恭请皇上圣安。”

过了好大一会儿,康熙冷冷地说:“起来吧。”

三人一听,缓缓起身,偷眼向边上跪着的赵御史瞟了一眼,赵御史双目炯炯有神,略一抬眼相对,便知他已然搞定了康熙。

高士奇捋着胡须,心下大定,顿时软了脊背,弯身捡起地上的折子,恭敬地跪在康熙身前,双手奉上折子,平静地奏道:“雍郡王的行程,我等都不知,这些言官倒是消息更灵通,幕后之人这是被逼急了,一门心思都想着让您把雍郡王召回来,可见雍郡王整顿漕运很到位。”

康熙脸色铁青,“你倒是看得清!”

李光地接过梁九功手上的茶盏,殷勤地端在康熙手边,“雍郡王视察河工、整顿漕运,用些非常手段也是无奈之举。这些年,国库每年要拨款几百万两用以修缮河道,但收效甚微。

“雍郡王敢为人先,借江南官场压迫河道衙门,又招揽灾民取缔往日收刮民脂民膏的河工们,实在是明智之举,臣以为无可指摘。

“但恕臣直言,整顿漕运、河工,不再地方、不再治水,而在中央、在吏治、在贪腐,皇上,雍郡王继续留在江南,除却被弹劾、被攻讦,于大清、于您、与雍郡王本人毫无益处。”

清廷每年的财政支出,大体维持在每年3,200万两白银的水平左右,河工费用可排进前三:

第一是八旗、绿营的兵饷,约1,810余万两,占比超过半数;

第二是王公百官的俸银、养廉银等,全年为550余万两白银,占比近两成;

第三是河工费用,约为380余万两,占比一成半至两成。

乍一看不算多,事实上,河工用款数量非常巨大,动辄数十万、数百万两白银。

康熙十六年至二十年,安徽巡抚靳辅为河道总督,对黄河河道大加修治,整修徐州附近河堤1,000余里,挑挖清江浦至海口,洪泽湖至清口之淤河,最终将历年近百处决口全部堵塞。

二十三年至二十七年,中运河成,彻底将黄河与运河分开,有效地减轻下游河道压力,之后每年都继续修筑堤坝,疏浚河道,并建立了岁修制度。

同时,又对洪泽湖及其相关河道进行治理,每年至少要投入500万两,用以维修和增筑高家堰之外,对清口附近泄水洪闸、堤坝的改建、扩建工程等。

饶是如此,漕运依旧问题不断——

第一,运河年久失修,河道日渐窄浅,有些地段竟成为了“死河”,重影响了南北的运输。加上旱涝灾害及湖堤决口,造成河道不畅,以致漕运屡次受阻。

纵使多年来,朝廷不断拨出专款用于修理河道,采取“蓄清刷黄”、“束水攻沙”等措施确保漕运;

地方官员也将治河作为一项重要任务,但也只能解决一时问题,难以根治漕运不畅顽疾,收效甚微。

第二,漕运多年延袭下来,形成了许多弊端,其间中饱私囊者大有人在。

上至贪赃枉法的高官大吏,中有无数层层关卡巧取盘剥,下到多代世袭的船户割锯赢利,许多帮粮船舵设教立派,敛财滋事……造成漕粮成本的不断提高,以致官民交困(看过《天下粮仓》电视剧的,应该能直观地感受清朝大运河漕运中种种弊端危机)。

第三,漕运存在与农争水、河道淤塞等问题。中原地势西高东低,河流多东西走向,但以京杭大运河为主体的运河漕运却是南北走向,中间须连续穿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等水系,地形复杂、工程难度很大的同时,也引发了运河与其他水系争水的问题。

最为突出的就是黄河,由于黄河季节性特点强,至枯水期水量有限,本来就难以保障沿黄百姓生产生活之需。

而为了使漕运不中断,漕运沿途还想方设法向运河调水,或者限制民间截取水源,加上河工贪腐成风,对基层百姓的危害不言而喻。

饶是漕运存在诸多问题,可由于漕运附带了太多利益因素,如大运河漕运的兴盛带动了运河沿线的繁荣,形成了“运河经济”——

沿线的一些转运中心、仓储中心成为重要城镇,漕运关系到无数人的生计。

一旦漕运中断或是出事,最惶恐的除了靠漕帮上供获利的地方官员、勋贵以外,还有大批以漕运谋取私利的派系官员——朝廷为保漕粮运输往往不计成本,不少官吏趁机牟取私利制造了机会。

正因为漕运中产生的各种腐败行为,都蕴含着巨大的利益,各派系官员、勋贵等压根不愿意放手,更不会允许有人动“蛋糕”的,甚至想方设法地维持着落后的漕运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