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一，圣驾回京。

按理，外出归来，康熙多少要给领着众妃嫔接驾的定妃等人个笑脸，实际情况恰好相反，康熙是冷着脸回乾清宫的。

还是后头的贵妃摆摆手，让妃嫔们散去，这才给第一次协理后宫的定妃几人留了脸面。

就在京城议论纷纷之际，宫里又传出消息，太子自己把自己给禁足了。

康熙对此气恼不已，接连召太子面圣，却被太子一句，“儿子对不起老四，也没脸见您”给堵了回来。

父子俩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胤褆倒是没趁机挑拨，而是一心照顾大福晋和弘昱——

大福晋一听弘昱差点出事儿，直接吓病了，布尔和与梧云珠侍疾许久还不见好，直到弘昱平安归来，方能渐渐起身。

弘昱人虽回来了，但被吓得说话有些磕巴，弘昭、弘旺、弘晏三人也因此被胤褆征用了，说是孩子们一起玩，有利于尽快恢复。

连日来，康熙神色都不好，御前伺候的人战战兢兢。

皇子们面上担忧父子关系，胤祉、胤禩没少出头劝和，半点作用没起反倒关系更紧张。

康熙没少迁怒，骂了两人数顿，仍觉不解气。

被骂的两人丝毫不见颓色，愈挫愈勇，打定主意要在太子和康熙之间横插一杠。

又一个茶盏摔碎，康熙神色阴沉地盯着眼前几人，破口大骂，“现在装起兄友弟恭了？之前做什么去了！”

“见朕和保成关系不睦，就想着拱火，当朕是什么？滚，就给朕滚！”

“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胤祉嘴角一抽，道：“儿子什么时候拱火了？就希望您和二哥能各退一步，颁金节没多久了，总不能宫宴冷着张脸来，皇家颜面何存啊！”

康熙一噎，这话也没错，可当面教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立时横眉竖目，瞪着胤祉道：“朕给你脸了，皇家颜面怎么了？朕还在呢，皇家好着呢！滚，都给朕滚！！”

……

一通叫骂过后，康熙冷静下来，也不再迁怒其他人，盯着毓庆宫的方向喃喃自语。

梁九功等人离得远，隐约听见“保成”“错”“不当人子”，心更慌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里，只求当个又聋又哑的木头人。

当天下午，宫里头待得不舒心的康熙，微服出巡散心时路过胤禛和胤禩府上，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个在养病的四儿子。

于是，他叫停了马车，带着梁九功一同敲了雍郡王府的大门。

守门的见二人眼生，连忙伸手拦住，很有礼数的开口询问：“来者何人？是否有拜帖？”

梁九功觑了眼康熙脸色，见他面色平静，心知皇上这是不想暴露身份，就说是府上的亲眷，听闻雍郡王病了两月还没好，特来拜访。

守门闻言上下打量二人一番，折扇、衣裳、腰间玉佩还有靴子都不俗，气质也不是寻常，但没拜帖，还是有些不放心。

欲多问两句，就见剪秋带着几个大丫鬟回府。

剪秋一见梁九功，连忙跪下磕头行礼请罪，“求梁公公恕罪，这门房没个眼力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公不要见怪，奴婢这就带您二位进去。”

康熙倒也没有怪罪人的意思，抬脚跟着剪秋进了府，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几个大丫鬟手上的盒子。

梁九功开口问剪秋，“你可是四福晋身边的大丫鬟，不在主子身边伺候，在外面瞎跑什么呢？”

剪秋笑着说，“十四阿哥新婚，主子让奴婢给十四福晋送些见面礼，请十四阿哥夫妻莫要见怪。十四福晋不肯收，便……”退了回来。

当然不会收，十四福晋是新妇，得注重脸面，总不能指责照顾生病丈夫没法出来交际的嫂嫂。

不过，送是一定要送的，礼节上宜修绝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见怪？

康熙一听笑了，这四儿媳直来直往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