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乞丐很嫌弃我,经常打骂我,让我去找路过的有钱人乞讨。
因为我年纪小,大多人见我这样,都会给点铜板。
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我就会没饭吃。
听他们的话,至少还能分到些残羹剩饭。
在我的记忆里,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是灰白的。
直到那一天是追月节,街道两边都挂了很多好看的彩灯,来往的行人都一脸幸福的表情。然而这个节日和我没有关系,他们催促着我去乞讨。
因为在这一天,有的人会格外大方。
但是我太累了,忍不住躲在巷子口打瞌睡。他们也忙着去乞讨,顾不上我。
卖馒头包子的小摊老板认识我,他有时会偷偷的给我塞半个馒头。
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新鲜的馒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如果我有镜子,我就可以看见我吃馒头时的表情,一定和那些人脸上的幸福表情一样。
可是馒头几口就被我吃完了,肚子仍然在叫。
但这就足够了,如果吃饱,肚子就会圆润,那些乞丐看见了,会让我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他们说,只有让我保持饥饿的感觉,才会努力去乞讨。
回想以前,在追月节这一天,老乞丐会牵着我的手,带着用草编织的小玩意去街上卖。
那会,我还能穿比较干净的衣服,也能对老乞丐撒娇讨一串糖葫芦吃。
糖葫芦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再也没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了。
虽然老乞丐是乞丐,但是他和其他凶恶的乞丐不一样,他会教我识字画画。
他常说,即使人落魄了,也要有自己的骨气,不能白白接受他人的好意。
所以他坚持做些小玩意来换铜板,这就导致青城里的其他乞丐看不惯他,就把他赶到郊外。
这些事都是老乞丐当作睡前故事告诉我的。
只可惜,现在的追月节,已经没有老乞丐了。
我已经忘了糖葫芦吃着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它是最好吃的东西,但是我不会忘记老乞丐,我在想他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呢?
我不知道,我有点想去找他。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
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她就像老乞丐说的仙女一样好看,忽然出现在我眼前。
她好像会发光,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我不知道她来找我有什么事,可我也不敢主动说话。
直到她说,「我找不到我爹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八字胡,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
原来仙女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好听。
只是我没见过她的爹爹。
她又问我「你是不是很饿?我把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你去买好吃的吧。」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好像还带着她的温度,很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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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方清浅。
哦,这个名字我知道。听其他乞丐说:青城有个小娃娃,克亲又克夫。生来便没娘,克的家道中落。旁人碰了她,当天倒霉死翘翘。你问她是谁?青城方家方清浅。
其他乞丐闲来没事,就会聚在一起聊青城里发生的任何事。
听得多了,我也就记得这些。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叫方清浅的小仙女,愿意给我这么多钱。
就像老乞丐一样心善。
我不在乎她能不能让我倒霉而死,我只是觉得在那一天,原本灰白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她。
她是唯一有色彩的人。
后来她的爹爹找到了她,将她带走了。
她给我的银钱也被回来的乞丐们抢走。我不在乎,反正钱在手里,也留不住。
老乞丐曾经对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所以我想去采最好看的花送给她。
可惜,在我采完花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知道去方家的路怎么走。
街道两边的灯笼已经熄灭,我在黑暗里,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
以往,我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角落。
但是今天我觉得很开心,因为能再次看见她了。不过这么晚了,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如果她睡着了,那我想让她家里的小厮帮我带这束花给她。
可离方家越近,我的心就开始紧张,手心也冒出汗来。
我是一个乞丐,肮脏的乞丐,没人会喜欢一个臭烘烘的乞丐。
可是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笑容,我心里的害怕就莫名的消失了。
直到我来到她家大门前,认真地叩响着门。
我知道我这样深夜过来,会惹人嫌弃。但是追月节快要结束了,我想在追月节结束之前,把这束花送给她,就算她看不见也没关系。
只要···只要她能知道就好了。
出来的人是一个年轻女子,我对她说这束花要送给方清浅。
大概她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我想我浑身恶臭,应该去河里洗个澡再来的。
大门很快被关上,我心里有些失落。但是这个结果,其实我也预料到了。
我将手里的花放在旁边的角落,默默地回到了属于老鼠的位置。
那些凶恶的乞丐们没有睡觉,他们在等我,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偷偷去藏钱了。
我不想说话,身体和灵魂再次变得麻木。
他们很生气,不停地用拳头和脚打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们白日里受得气。我被打的只剩一口气,他们怕我死在这里晦气,就拖着我到郊外,将我丢在那。
身体的疼痛我早就习惯了,但是我心里忽然很高兴,因为我能感觉到我在死。只要我死了,就能见到老乞丐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所有的东西在脱离我的身体。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可是我没有死。
有个人救了我,他说我是最适合做恶灵的容器。
他在我的身体里塞了很多我不认识的魂魄,我的意识也变得浑浑噩噩,分不清白天黑夜。那些魂魄想抢走我的身体,就像那些丑恶的乞丐一样,要抢走我的东西。
后来的事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有意识的时候,眼前是死去的那些乞丐。
他们的尸体好像是被我撕碎的,但我没有印象。
之后有两个鬼差带我来到鬼界,将我丢进无忘池。
她们说,我体内的污秽太多,必须洗干净,才能让我不再去害人。
我累了,待在一个池子里也好。也总比没饭吃、被人打的日子好。
但是渐渐的,我的脑袋里多了很多陌生的记忆,那些记忆里,大多都是关于方清浅的。
长大后的方清浅更好看。
但是我意识到,这些记忆也许是未来的我给我看的。
未来的方清浅会因为两个男人受了很多委屈。
我不想看见她哭,所以我决定要让这两个男的死掉。
后来,我真的做到了。
临死之前,我帮助她觉醒神力,也算是报恩了。
最后,我希望她能获得幸福,更加的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