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叫你01号研究员,亦或者是神秘人,又或者是,维特兰最着名的心理医生,威尔斯医生?”
何奥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在神识的注视下,眼前的身影体内没有一丝能量流淌,事实上,在神识的‘视野’里,在男人所站的地方,不存在任何的‘生命’。
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个‘实体’,而更像是一个幻觉分身。
何奥微微凝神,感受着自己意识的波动。
这种能力看上去与之前维德和军官制服男人使用过的‘织梦人’的能力相似,生成了一个与现实叠加的‘梦境’,以制造出了幻觉分身的效果。
从之前对战织梦人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在使用者力量笼罩范围之内才能生效。
何奥抬起头去,神识的力量穿过头顶的天花板,窥探根本的目光迅速扫过天花板上的天台,一个能量强度超越C级极限的存在正站在天台的正中心。
看来,那才是神秘人的本体。
“都可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时间过去的太久,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原本的名字了,如果你乐意,也可以叫我威尔斯医生,我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们上次见面就是永别,”
‘威尔斯医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照片,目光落在何奥仰起的头颅上,轻声笑道,“看来你的确从那我至今未知的仪式中,获得了某种超越常人的力量。”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虽然你现在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但我仍旧对你能找到我感到难以置信,事实上,我以这个身份最后一次和你见面,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即使对于超凡者来说,那也是久远的记忆了,更何况在那时候,你还不是超凡者。”
他回过头来看着何奥,“我是在什么地方做的有所疏漏了?”
“你做的很完美。”
何奥面色平静,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他的身影迅速超过了缓缓走上楼梯的‘威尔斯’,继续往前,登上了天台,“事实上,我的记忆的确已经有些模湖了。”
楼梯之上是一个完全由玻璃构成的小阳光房,一排排梯后面的玻璃墙摆放着,一扇开启的双开玻璃门联通了这个阳光房和外面的阳台,这个阳光房才是‘威尔斯医生’的办公室。
不过此刻,威尔斯并不在这个办公室里,而在阳光房外面的天台上。
他站在天台的灯光之下,背对着何奥,仰头看着天空的群星。
何奥透过开启的玻璃门,注视着那个站在天台正中的身影,在何奥身后,那个缓缓上楼的人影渐渐消散,最终回归了虚无。
“你这样说,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身影转过身来,注视着何奥,“引起你怀疑的点在哪里?”
“威尔斯医生与神秘人不一样,威尔斯医生是一个有明确的经历可查的身份,它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社会身份,我想,这也应该是你明面上使用的身份,毕竟惠尔美董事会不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
何奥看了一眼他的身影,提着骨斧,一步步的向着天台走去,“理论上来说,除非万不得已,你不会将明暗两重身份交叉到一起,给自己增加被看破的机会。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能事事尽如人意,你与我父亲闹翻之后,他手中的关于他所研究的仪式法阵的核心资料就不再对你开放,直到你最后杀死我父亲,你也没有获得那部分核心资料。
“我父亲是一个很顾家的人,你很了解他,所以你猜测他可能把这些知识告诉了家人,至少,我母亲应该知道些什么。
“但是很显然,你并没有直接使用超凡力量从我母亲那里获取到知识,不然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你母亲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
威尔斯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摊了摊手,“我无法在远距离的情况下,用主人的力量直接侵蚀她的灵魂,窥探她最深层的思维。”
何奥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他的身体已经越过了玻璃门,“所以,你不得不以心理医生这个明面上的身份接触她,试图从她口中套话。”
“的确,这是一个破绽,它将我的两重身份都实际上暴露在了你的面前,”
威尔斯笑了一下,“但是我想我处理的很好,在以十年为单位的漫长时间里,你一直没有怀疑过我,不是吗?”
“让人忽略和遗忘的能力,”
何奥走下门前的阶梯,“这个能力好用到,哪怕是你在使用威尔斯医生这个身份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用这个能力掩盖自己行动的痕迹。”
何奥平静的注视着他,“人在舒适的环境下,总会形成惯性依赖的,不是吗?”
威尔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你拿走了我父亲装有重要研究资料的硬盘,以及我母亲尚未完成的书稿,
“你作为除了我,我母亲,我妻子三个人之外,唯一可能在我母亲自杀前出现在我家中的人,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怀疑。”
何奥一步步走向他,“哪怕是我母亲自杀这件事,作为最有可能知晓内情的主治我母亲的心理医生,你没有受到任何的询问或者怀疑,这是一件合理的事情吗?”
说到这,何奥顿了顿,“当然,在你那扭曲思维的能力的作用下,一切都是合理的,当时的我不会产生任何怀疑,你因为害怕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会被暴露,以至于使用了不该明面上身份使用的能力。”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
威尔斯注视着何奥。
“事实上,我将怀疑确定到你身份的时间并不长,”
何奥自然的回复道,“在逃脱你的追杀之后,我很早就意识到了我的记忆中没有你的相貌,我无法辨别‘神秘人’真实的身份,当然,那时候我对你仍旧一无所知。
“改变我思维的点在于那天夜里,我回到老宅,去寻找父亲留下的知识,在那里,我遇见了你布置好的监控触手,遇见了覆盖那些触手的书架,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对我家如此的熟悉?精确到书架位置你都知晓。
“当然,那时候我的怀疑还停留在你想办法偷偷进了我家,毕竟对于超凡者来说,有很多可以潜入住宅的方法。
“又或者你直接借助那些监控触手,窥探了我家的布局,这些都是很好解释的。
“不过,这些理由解释不了一个问题,我母亲为什么会‘自杀’?
“如你所说,我母亲一直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哪怕是父亲的去世,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是她也并没有崩溃,但是在父亲去世之后一年,她却突然‘自杀’了。
“虽然之前就有很多反常的行为预示着她最后的行动,但在我的认知中,她并不是会这么轻易的就自杀的人,在那时,我想起了家里失踪的硬盘,以及母亲丢失的手稿。
“当然,那时候我仍旧没有怀疑到你。”
何奥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看上去异常和蔼可亲的心理医生,“直到我跟随第二实验室的车辆,来到了这附近,看到了那个我熟悉的惠尔美维特兰医院。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来拜访你的时候,失败了好几次。”
“当然,”
威尔斯也看着何奥,
“来寻找我问诊的人有很多,我不可能为了你特地开辟绿色通道,虽然我很想直接去‘治疗’你母亲,但是我不能做的这么明显,求医的路越是困难,你才会越觉得,这个医生是你‘求’来的,而不是怀着异常的居心自己跑来的。”
“是啊,你很会玩弄人心。”
何奥扭头看向身侧的夜空,从他站立的地方向下,正好可以看到第二实验室所在的那栋小楼,“并且掌控欲也很强,不会让重要的东西离开自己太远。”
威尔斯也看向那栋小楼,沉默了下来。
多次寻医碰壁的经历,给杰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也使得他对在这里的‘威尔斯医生’印象颇深。
而当这位威尔斯医生的记忆浮现在何奥的脑海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
虽然他说不出不对的点在哪里,但是他能察觉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