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吗?
洛萨下意识看了一眼芙琳吉拉。
在他眼里,芙琳是个有些傲娇,满嘴瞎话,时不时蹦出脏话,有点熊,但有时候又很听话的小破孩儿。
但如果没有他的束缚呢?
芙琳就是个动辄取人性命,饱饮鲜血,视人命为草芥的吸血魔物。
在设定中,她若是完全解放自己,即施展出还未解锁的能力“暴君化”,她将化作一只能伸展出无数血肉触须,刺穿敌人,汲取鲜血,只要鲜血不干涸,便不死不灭的恐怖魔胎。
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中?
“想清楚了吗?”
鲍德温四世的声音依旧温和,明明隔着一层面纱,洛萨却仿佛能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温和笑意。
“陛下,您并不比我年长几岁。”
洛萨轻叹了一口气:“但我感觉,和我交谈的是一个睿智的长者。”
“或许是因为快死了吧。”
“人将死时,总能获得些新的感悟。”
鲍德温四世语气轻快地打趣道:“洛萨,退下吧,我想在今天读完这本书。你还有个人要应付呢,他对我的任命,可是相当不满的。”
“您是说...韦尔夫家族的那位?”
鲍德温四世微微颔首。
随即,他又看向般若和芙琳吉拉:“两位女士,感谢你们的帮助,如果不嫌弃的话,日后有空可以再来做客。”
般若微微点了下头,对于这个人类国王,她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敬意。
身为地狱的看门人,她见惯了人类临死前的丑态。
芙琳吉拉对鲍德温四世的话也很认同,那些肮脏丑陋,野蛮粗鄙的狼人,的确是让人哪怕死掉,也不愿成为的“东西”。
“我们走了,陛下。”
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洛萨的神情有些怅然。
鲍德温四世说的是对的,一位国王,或者说一位领袖,是不能沦为具备兽性的魔物的,哪怕每个月只会发作一次。
因为无人能制。
换句话来说,屁股决定脑袋。
那么多人一旦晋升为精英阶层,就仿佛变了个物种,再也不会为底层发声,反而变着花样和上层阶级一起压迫底层人民。
甚至更甚!
恨不得抽掉底层人向上爬的梯子,使阶级永固。
谁又敢保证,连物种都变了,鲍德温四世依旧还会是那个宽厚仁慈地对待臣民,哪怕是异教徒都一视同仁的君王呢?
可那到底是能活下来的机会啊。
洛萨回过头,看着黑暗走廊的尽头,那扇正被侍从缓缓关闭的大门,轻声道:“他怎么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啊?”
“难道,他就不想活着吗?”
...
在内庭里待了没多久,出来时,天色就显得晦暗了不少。
有一层厚重的阴云,缓慢地从远方飘来。
空气中,带有少许暴雨将至时,散发出的泥土的芬芳。
洛萨返回到王家骑士团的驻地。
他打量着一个个在胸口的盔甲上,烙印下王家骑士团的纹章的翼骑兵们。
最终,将目光挪向了最前面,换了件崭新红白罩袍的汉斯。
“汉斯,你跟我来一趟。”
“是。”
他带着汉斯走进休息室的大殿,对着般若说道:“你跟芙琳就留在这儿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紧闭大门。
“把罩袍脱掉,坐吧。”
洛萨示意汉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他有些忐忑地询问道:“大人,您有什么隐秘的任务要交代给我吗?”
“不是。”
洛萨看着汉斯,这个跟随自己的时间之久,仅次于般若的扈从。
任劳任怨,踏实能干。
亲密度也涨得飞快。
除了品质太低,以致于洛萨权衡利弊,始终从没为他升过级外,简直可以评劳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