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衿退下后,无殇回到自己的书房,展开拿到的那半幅画细看。这的确是前世父亲的遗迹,应是在画一处风景,看他用笔,尚是轻灵明净,与之前自己得到的画全无相同之处。可见那时,父亲心中还是一片安然自得。那么变故,应该就是在他失踪之后,只不知在那之后,父母二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父亲是在何等境地之中画下了那幅无头画,那幅画,又经何人之手流落出来。
太多未解之谜,无殇只能压下自己心头的悲恸,期待水落石出之日,能还双亲一个公道。
正想着,采薇进来禀报,说江雨若、周安然已经在院中等候。无殇便放好那半幅画出了书房。
在二人面前,无殇也不隐瞒,便笑道:“怠慢二位了。我这边有件事情正在调查,恰好出去调查的人回来禀报,你们休息得可好?”
江雨若点点头,周安然道:“调查的是与永嘉一案有关的事吗?”
无殇摇头道:“并非,所以未让你们一齐来听。”
周安然笑道:“郡主真是繁忙啊。你放心,我与雨若都小憩了一阵,倒是你,一直未休息吧?”
江雨若也道:“不如郡主先去休息一会,反正哥哥也未到,郡主不必陪着我们。”
无殇道:“无妨,难得你们到王府来,我焉有不陪之理?”
周安然便笑道:“那就辛苦郡主了。对了,刚刚我与雨若说起今晨宫中之事,”周安然微微蹙眉,“永嘉一案未看出什么端倪,倒是觉得有个人的行为有些反常……”
无殇笑道:“且说来听听。”
周安然看江雨若一眼,道:“郡主还记得前几日在大皇子府中连诗之事吧。方才安然与雨若说起当日所连诗句,虽记不太全,但也能感觉到谢二姑娘与孟大姑娘诗句中有些情绪。今晨宴上,孟姑娘主动请奏琴曲,琴声激扬,但却有些突兀。我们方才说起,总觉得孟姑娘对赐婚一事似乎有些想法。”
无殇笑道:“安然何时也学会听琴辨曲了?”
周安然忙道:“郡主莫笑话安然了,安然哪懂这些,是雨若说的。”
江雨若点头道:“正是雨若所说,郡主不也听出来了吗?”
无殇暗想“你不仅听出琴音,还看出孟绮罗与薛冷凝之间的不同了吧”,不过此事倒也不必言说,便道:“孟姑娘的表现确是有些不同,等改日见到她,或可以当面问一问。安然,你与她以后是妯娌,关心也是应该的。”
周安然叹一声道:“孟姑娘往日与我虽无太多交情,然因他父亲也是武官的缘故,从小见面倒也不算少。我记得几年前还听人说起她从小被家里逼着苦练琴技,就因为她父亲怕别人说武官粗俗,子女也教不好,因而她家中女子都不准学武。”
无殇道:“我也有所耳闻。孟武侯生性好强,对家中子女教管得也极严。孟姑娘生为长女,更是从小就精心打磨。”
周安然道:“可不是,但事极必反,孟姑娘管得太严,如今倒觉得生出些反骨来了。”
无殇与江雨若对望一眼,却也不敢多言。周安然又道:“如今孟姑娘指给了三皇子,那姚贵妃岂是好相与的,只希望以后她能看开些吧。”
无殇笑道:“安然现在看问题思虑极周了,不愧是要入皇室的人。”
周安然红了脸,江雨若见状,挽了周安然的手道:“郡主只管取笑安然,等安然嫁给二皇子后,你可还要称她一声‘二皇嫂’,到时,让安然为你操心一门好亲事……”
周安然听得大声叫“好”,道“雨若说的极是”,无殇笑道:“雨若你也调皮了。”三人笑成一片。
笑声中,采萍进来禀报江霁月到了。无殇忙道“快请”,又对周、江二人道:“天气炎热,就请了江兄到花园亭中,我们也过去吧。”三人一齐出了勿思阁,去往花园。
周安然看无殇与江家兄妹亲密的程度,突然想:方才雨若让我为无殇操心亲事,其实良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江家的公子就不错,品貌人才,皆与无殇相当。有机会,倒真要“操心操心”才是。
无殇哪知周安然的心思,此时挽着江雨若,突又想起晨间的事,孟绮罗与薛冷凝之举,同情之余,倒是让她打开了思路,此刻与江雨若同行,倒添了几分旖旎之情。
三人到得花园小亭,江霁月也到了,彼此见了礼,大家也不客套,便讨论起来。
江霁月先道:“今晨早朝后,官员们都到惜物殿赐宴。席中皇上借询问御林军之机抛出永嘉公主之事。霁月在暗中观察,但觉有几个人神色有异,其中一人,尤其令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