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知府府衙。府衙门户大开,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这正是无殇要求的,此刻她已在府衙后宅装扮停当,虽未着朝服,然周身的派头也是贵气逼人。她起身施施然朝门外走去,后面跟着顾芷芸。
顾芷芸打开门,门外姚知府与王总兵早已率当地官员等候多时,见门开了,姚谨与王猛忙上前来参拜。无殇终于见到了这二位,不由多看两眼。但见两人皆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王猛一脸络腮胡,身材魁梧,倒是有几分将军的模样;而姚谨则是身材瘦削,面色白净,乍一看确与姚贵妃有几分相似。
无殇开口道:“本郡主奉皇伯父之命出京,本想着借机游山玩水一番,没想到到了此地,竟遇到我王府下人的亲戚有冤。有这么多人在场,本郡主若是不管上一管,倒有些说不过去了。姚知府,你说我这么做对么?”
姚谨见问,忙躬身道:“郡主想做什么事,自然都是对的。”
无殇一笑,道:“姚知府这么说,无殇可就放心了。”又对一旁王猛道:“这位想必就是王总兵吧?”
王猛忙躬身道:“末将正是王猛,参见郡主。”
无殇道:“我父王掌管着全天下的兵马,无殇耳濡目染,也知晓些军中之事。不过这士兵不在城外驻扎,倒在城内站岗,不知是哪里的规矩?”
王猛一听,忙道:“郡主恕罪。这些站岗的都是些新兵,末将是用这样的方法来磨炼他们呢。”
无殇点头道:“原来如此。王总兵这操练之法倒也别致,连生病的士兵都不曾放过。”
王猛还待狡辩,一旁顾芷芸道:“郡主,外面老百姓都快挤破衙门了,都等着郡主出去呢。”
无殇一拍手道:“顾姨说的是。咱们既然让老百姓都来到衙门旁观,理应早些出去。皇祖母平日里经常教导无殇要爱民如子,怎能让百姓久等。”
说完便迈步去前堂,姚知府与王总兵及一众官员连忙跟上。无殇边走边道:“姚知府,今日无殇就要借你的府衙审一审案,还望姚知府配合。”
姚谨忙道:“郡主随意就是。不过这本来没多大的事,郡主叫了这许多百姓过来,下官怕他们惊扰了郡主。”
无殇笑道:“本郡主就喜欢热闹。这一路上太清静,无殇还有些不习惯呢。姚知府说没多大的事,那正好,让老百姓们都来说说,若真是无事,无殇也不会无理取闹。”
姚谨无话可说,只能笑脸相陪。无殇心中得意,想这皇家的身份果然压人,难怪永嘉时时都觉得高人一等了。
看见前面大堂,顾芷芸上前高声叫道:“无殇郡主到!”堂下的老百姓们呼啦啦跪倒了一地,都叫着:“拜见无殇郡主!”声浪如潮,后面的官员们见了,都自觉有几分心惊胆战,互相看看,一句话也不敢说,自觉地站到堂下两边。
无殇坐到堂上,运了口气,叫声:“免礼,大家请起!”又对一旁顾芷芸道:“传下去,今日本郡主在此,百姓若有什么想说的,都可来到堂上说出,任何人不得阻拦!”
顾芷芸运起内力,将无殇的话高声说了一遍,在场人人皆闻。姚知府与王总兵站在一旁对看一眼,没想到无殇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一时倒不敢轻举妄动。
无殇便叫传了赵之信一家上堂。赵家宝已经醒了,也随着父亲与姐姐上来。无殇让他们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末了才道:“方才在承运街时,有人提到赵家曾遭遇‘天灾人祸’,本郡主倒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赵之信先前已得了顾芷芸报信,知道有今日这一出,当下也不畏惧,叩头道:“郡主容禀,小老儿今日能得郡主作主,死而无憾了。郡主想知道真相,小老儿这就说一说真相!”便将兴成街当年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随着赵之信的讲述,周围先是一片寂静,针落可闻,待赵之信说到当年士兵闯入书铺打砸,人群里有人忍不住了,有人叫道:“赵老头说得对,当时确是这样。我老汉可作证!”
无殇早安排了人手在人群中,闻言便将说话之人带到堂上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渐渐地人越来越多,都是当年遭受兴成街之变的百姓,有些是无殇这几日特意寻来的,但更多却是自发地站出来发声的。
直说了一个多时辰,人人激愤,民怨沸腾,现场几近失控。若不是无殇提早安排了人手维持秩序,百姓都要冲进来暴揍当地的官员了。
无殇看说得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当今治下竟有如此枉顾法纪之事!姚知府、王总兵,你们怎么说?”
姚谨与王猛早想打断众人的控诉,奈何顾芷芸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令他们不敢动弹。现在见无殇问,两人忙躬身,姚知府刚要开口,无殇道:“到堂前来回话!”顾芷芸一推,姚谨跌跌撞撞地来到堂前,他仗着姚贵妃的势,倒也并不慌张,向无殇一躬身,开口道:“郡主,方才之言,全是无稽之谈。当年兴成街改名为承运街,可是上报过朝廷的,有公文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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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殇一笑,道:“一条街道改名还上报了朝廷,姚知府真是个细心人啊。那就把公文找出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