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纪鸿洲,你是军阀,别人也是,你想得到的东西,永远比那些军阀多,你就从没想过是自己太贪心?”
纪鸿洲眸光一暗,与她对视着,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几秒。
秦音眸色跟着暗下来,一双素手捧住他脸:
“你每次想做什么,我从未阻拦过,你对自己的决定从不迟疑,我不会坚持拦你。即便是我觉得这件事很危险,你完全没必要一定去做。”
“我不希望有一天让你觉得,作为妻子,我会成为你政途、功绩和抉择上的阻力。”
“我嫁给你的初衷,便是与你相辅相成,支持你成就你,我的初衷从未改变过。”
“但你不能因为人人都追随你,支持你,就觉得自己无比强大,无所不能!”
她缓了口气,语气也跟着缓和:
“纪鸿洲,你上过战场,经历过暗杀,甚至已经在拥有一切后死过了一次,这些经历依然无法让你对死亡产生畏惧吗?”
“你总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你不在乎跟我和孩子们生死永别...?”
“我在乎!”纪鸿洲拥紧她,浓眉紧皱沉声道,“我当然在乎,筝筝,别这么说...”
秦音眼眶微热, “人都会死的,你不能不惜命,勇气很难得,畏惧同样是,你少做一点危险的事。
“你有家,有妻有子,别人也有。”
“哪怕只有一次意外,就算你又侥幸逃生,章谨、展翔、钟淮泯和三弟,他们任何一个回不来,你用一辈子都弥补不了别人妻儿的损失。”
“军阀不一定非要兵强马盛,不断壮大军力,争抢地盘。”
“盛极必衰的道理无需我教你。”
“如果有一天真打仗,我希望你躲在最后面,逃在最前面,而不是显摆实力和气节去逞英雄。”
“人没了,身后名再响亮,于妻儿亲朋来说,一分不值。”
纪鸿洲眸底墨色深浓,定定与她潮湿眸子对视,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
秦音张了张嘴,却没再多说一个字。
她抱住男人宽阔肩臂,脸埋进他肩窝,眼皮被他肩头肩章硌出湿意。
“我拦不住你,是不是?”
纪鸿洲揽着她,大手在她背上轻抚,哑声道:
“不去了,我在家陪你。”
秦音摇头,潮湿眼睫低垂,口中喃喃低语:
“...不止这一次,下次,下下次,纪鸿洲依然会选择冲在最前面。”
纪鸿洲手顿住,垂下眼眸色深暗。
他偏过脸,鼻梁轻蹭秦音发丝,大掌握住她纤细颈后,指腹轻揉收紧臂力。
怀里人柔软如绵,与他宽阔怀抱紧紧贴合,仿佛轻易便能融为一体。
那样他走到哪儿,都能与她一起。
“...筝筝,我生来便注定是一军统帅,贪心,是因为我必须壮大兵力,丰满羽翼,只有在暴风雨来临前做足准备,我才能减少士兵的伤亡惨重,率领他们制胜。”
他缓了缓,话题变换:
“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
秦音鼻酸,摇了摇头。
纪鸿洲嗓音沉柔,“我说过,战争会在我们这一代结束,长安乐乐和晟儿,会在太平盛世里快快乐乐长大。”
秦音瞬间泪意朦胧。
“纪鸿洲不是英雄,也没什么气节,我只是一个父亲,有责任守护自己的孩子。即便畏惧生死隔阂,也必须事事冲在前面。”
“我的所有勇气,都来自于畏惧。”
“每一次离开,不管我是生还是死,都希望你能告诉他们,我是因为爱才鼓起勇气去,而不是一种抛弃。”
“孩子们和你,都必须记住,阿爸是因为爱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