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兵败!
当这个消息,因为是在一连串儿捷报之后,才通过各个信息途径,传进玉京城。直接导致,朝廷内外,不论官方民间,都没人相信。
玉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出现任何的恐慌,大家依旧该打工的打工,该摆摊儿的摆摊儿。
井然有序,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也不知道是谁在编造这么无聊的谣言?俺宁可相信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也不会相信吴王的王者之师,会败给一伙水匪。”
跟柴安一起巡街的赵大宝,随口吐槽道。
这也是反映出了大部分玉京城的百姓,此时的所思所想。
“咦?赵大哥,你的绣春刀赎回来啦?”柴安略微有些惊讶地发现。
“赎回来啦!上次柴老弟跟俺说完,俺觉得很有道理。现在不知道洛千户去哪出差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北镇抚司。若是哪天她突然回来,发现了俺的绣春刀不在了,非收拾俺不可。俺就去当铺,将刀给赎回来了。”
赵大宝一脸憨笑地,举了举绣春刀。
“赵大哥,你不是为了投注,将房子和渔船都抵押了吗?从哪里搞的银子?你别告诉本王,你是把妹妹给抵押啦?”柴安表情严肃地问道。
“怎么可能?俺都说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俺也不会卖俺妹子!用来赎刀的银子,哎呀,俺要怎么跟你解释呢?俺卖了一些下注的份额,给一个货郎。”赵大宝的嘴比较笨,一涉及到比较复杂的事情,就会着急。
“赵大哥,来,咱们坐下,你慢慢说。”
柴安于赵大宝,在街边,就近找了个茶摊儿,落座后,要了一壶热茶,一盘点心。
赵大宝吃了一块儿豌豆黄,然后用手在桌子上,以点心掉下来的碎渣为辅助道具。
给柴安讲解道:“柴老弟你看哈,俺去吉星赌坊下注押吴王赢的时候,赔率是一赔一点五,最近的赔率,听说已经降到一赔一点零一啦。咱们玉京城本地的百姓,早就把钱都买进去了。”
“可是,外地来往玉京城做生意的商人,也想跟着分一杯羹,又没赶上赔率高的时候下注,怎么办呢?就会找到像俺这种,手头缺银子用,又有吉星赌坊下注的单子的人。”
“他们以十二两,购买俺手中十两的下注单。等到吴王凯旋之日,他们可以去吉星赌坊用这十两的下注单,换回十五两银子。这样,他们,简单的一倒手,就用十二两银子的本钱,净赚了三两银子的利钱。”
“俺用来赎这绣春刀的钱,也就是这么来的。”
柴安一听,内心不禁一震,继续问道:“赵大哥,据你所知,像你这么做干的人,在玉京城中多吗?”
“多啊!嗨,都是因为当初头脑一热,将所有的钱,都投到吉星赌坊里面去了,导致没钱当生活费了。只好便宜了那些来京城做生意的货商,让他们也分到一口汤喝。”
赵大宝说完,喝了一口茶水,又拿起了一枚豌豆黄。
柴安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最近玉京城的物价回归正常了不少,原来是市场上的活钱,因为外地的商人们的趋利涌入,变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吴王若是兵败,那对大周的影响,可将从玉京城辐射全国了。”
赵大宝用看傻子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柴安,问道:“柴老弟,你在说什么呢?吴王怎么可能兵败,你现在是不是在那个什么,说书先生经常的用那个词儿,叫……对,杞人忧天!哈哈哈。”
柴安伸出双手,按在赵大宝的双肩,一脸严肃地看着赵大宝说:“赵大哥,本王跟你认识这么久,是不是从来没有骗过你?本王说的话,你信不信?”
赵大宝被柴安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一脸懵逼地问道:“信啊,怎么啦?”
“好!那赵大哥,你听本王一句话,不管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在吉星赌坊的下注单子,用最快的速度,全都卖给收单子的商贾!快!全部!别跟他们讨价还价,能保证不亏本儿,甚至少亏点儿都可以!抛了,全抛了!”
“哦,好……好吧。柴老弟,你别生气,俺知道错啦。”
赵大宝勉为其难的答应道。
心想,一定是自己刚刚用“杞人忧天”嘲笑柴老弟,惹他生气了。所以,柴老弟,才罚自己,去将下注单子都抛了,让自己破财的。
没办法,自己这条命,都是柴老弟当初花了五千两银子救回来的,柴老弟就算让自己去死,自己也只能听话照办,别说让自己破财啦!
柴安怕赵大宝手中的单子不好找买家,于是问道:“赵大哥,要不我替你跟司里请个假,下午你就别陪本王去巡街啦,抓紧去找买家吧。”
赵大宝却露出一脸得意的憨笑,伸出一根食指,自信地摇了摇,说道:“根本不用。”
说完,赵大宝起身,随便在茶摊儿,环视一圈儿,发现了一个牵着骆驼的外地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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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径直走过去,亲切地问道:“哥们儿,你是从哪来玉京城做生意的啊?”
客商一看赵大宝一身飞鱼服,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点,起身对赵大宝拱手道:“这位差爷,小的是从包州来的,将草原的一些皮子,趸到京城里来卖。小的可是合法买卖人呀。”
“知道,俺也没说你不合法不是?俺找你,是想要问问你,吉星赌坊的下注单子,你要不要?”
“要的。差爷有多少?打算折价多少出手?”客商一听有下注单子,双眼都亮了,立刻来了兴趣。
“俺这儿一共有五十两的下注单,都是一赔一点五的,以一赔一点二出手,你能收多少?”
赵大宝也不会要幌子,赎刀的时候,以一赔一点二价格出的手,现在就直接用一赔一点二,对客商报价。
“一赔一点二?好!小的初来乍到,来玉京城做生意,以后还要仰仗差大爷多多关照,您出了价,小的不还价,就一赔一点二,五十两,乘以一点二,是六十两。这是六十两银锭,您的下注单子呢?”
客商表面上,表现得很豪气,其实内心已经乐疯了,在他们商队里,一赔一点五的单子,都是一赔一点四收。他从赵大宝这儿以一赔一点二收进来,一转头,就能净赚两成厚利。
赵大宝痛快的将所有的下注单子,都交到了客商手中。后者仔细检查一下真假,确认无误后,从钱褡裢里,拿了六枚银锭子,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赵大宝。
交易完毕后,赵大宝又坐回柴安这桌,有些失落地说:“唉,里外里,净赔三成银子。”
“行了,赵大哥,有得赚就不错了,总比亏掉了本金的强。来,吃点心,多吃点儿。”柴安将点心盘子,往赵大宝的方向推了推。
货币是信用的载体,吉星赌坊的下注单子,能够在市场流通得如此走俏,是柴安没有预料到的。
看来,等到柴熙兵败的消息,正式传来的那一天。玉京城的混乱程度,也必会超乎想象。
……
当天下午,携带着八百里加急军情的信使,快马加鞭,冲入玉京城。
街道上所有老百姓的目光,都充满了喜悦。
大家一致认为,信使背上蜡封的竹筒里,一定放着,可以让众人拿着下注单据,去吉星赌坊提现的好消息!
然而,当信使进入皇宫大内后,不到半刻钟,昭明帝直接下圣旨,命令关闭所有宫门。
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立决!
这无疑,向整个玉京城,整个大周,传达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原本锣鼓喧天,如火如荼的玉京城,气氛开始变得,迅速冷静了下来。
大街小巷的老百姓们,纷纷想到了最近从外面传来的那个所谓的谣言:吴王柴熙,兵败九尧山!
那种全城都陷入沉默的感觉,仿佛整个天地,都不能呼吸了一样。
昭明帝紧急召见六部尚书、三司九卿、九门提督、北镇抚司镇抚使、七珠亲王献王柴泓,等多部门首脑,进宫到御书房觐见。
众人来到御书房,只见昭明帝,手肘撑在桌案上,手掌撑着额头,一副狼狈悔恨的造型。
桌案上的明黄色桌布,被扯得皱皱巴巴,原本应该放在桌上的奏折和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显然,众人来到御书房之前,昭明帝刚发过雷霆大怒。
昭明帝不说话,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也选择沉默。
御书房内,陷入了长达一个时辰的死寂。
最终,昭明帝终于还是先开口了:“吴王,败了。”
然而,跪了一地的朝廷一品大员,却没有一个人回应昭明帝,别说是搭茬了,就连抬头的,都一个没有。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都是老狐狸了,每个人都清楚。这个时候,谁敢给皇帝找台阶下,就很有可能,被皇帝将脑袋薅下来当台阶踩。
昭明帝腹诽一句:这群滑不留手的奸臣。
然后选择直接点名,说道:“礼部!当初之所以派吴王去攻打九尧山,就是因为你们无能,对舆情的引领导向,工作不力。为了创造一个,能振奋大周上下人心的新闻,才有的这一遭。事到如今,别人不说话,你也装死吗?”
“啊这,启禀陛下,对于舆情引领不力之罪,微臣承认。但此次吴王兵败,罪不在礼部啊。还请陛下明鉴。”礼部尚书壮着胆子,拒绝背锅。
这事儿太大,已经不能叫黑锅了,明明是血滴子呀!
“哼!”
昭明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跪了满地的众臣,全都往地面上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