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羲之早已想明此节,他知道庄主与文剑斩虽是金兰之好、兄弟情缘,但他忠庄护庄,时刻以山庄荣誉、安危为己任,实在不想轻易去冒这个大风险。
这一举动,有关独孤山庄的存亡兴败,他虽然不好当面言明,但也在暗暗提醒。
独孤天云蓦然说道:“那这如何是好?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世间的事,本来就是这样。有时候,做也不行,不做也不行。确实让人为难。
剑痴续道:“兄弟,你先听听我的意见。这件事,牵扯剑神令,万剑山庄就不免也牵扯进来。倘若江湖知晓,众英豪难保不会前去万剑山庄问询剑神令之事。
到时候,追源溯流,群豪自然皆知,是我们传出的言语消息。情况不乱则已,倘若一乱,便可能正中了敌人的下怀。而且,这事是由我们发起,势必会影响我们两大山庄的和气。
兄弟,这件事,多做无益,不做无错。还是由我单独来做为好。
我来这里的时候,已想过了。以我文剑斩的名义,来通知少林、昆仑两派,让他们知晓这个消息为好,让他们先做准备。到时候,如若发生什么状况,由我一人承担责任。”
沐芷君在旁,也已想到此节,知道此事要是做成了,对独孤山庄也并无多少益处;但要是做不成,独孤山庄的名誉,从此就可能败迹于江湖。只想要求丈夫稍后再谈,但碍着文剑斩的结义大哥身份,也是不好意思当面开口。
独孤天云听罢他意,自然知道自己的义兄,是不愿独孤山庄牵扯进此事。
毕竟此事一出,非同小可。江湖上任何一个庄派,也不敢打包票铁定。而且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做这件事的名誉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一个庄派的名声便会从此扫地,反成了招弄是非、扰乱人心的江湖骗子。
独孤天云自然是内心明晰,但却朗朗说道:“大哥,这件事,你既然与小弟说了。你来得山庄,便是信任兄弟。我又怎能不管呢?
张青虽然与我们山庄无多大仇恨,但他用的‘昆仑八打’是红梅子的武功这一点,却是一点也不会错的。
我爹当年,是因红梅子而死。申五哥也是因红梅子而亡,这你也是知道的。
自那年万剑山庄甄剑大会之后,我们也找寻张青这么多年,就是要寻得一个结果。大哥,这次你是难劝止我了!
大哥,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合写信件,来告知消息。倘若事态有变,我们兄弟俩,也前后有个照应。剑痴一族,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江湖中人,罚罪及人。要是出了问题,剑痴一族,如何传承?”
剑痴心道:“我这兄弟,是百般地好,为我想了这么多。他知道我是不会让他冒这个险的,所以就提议合写书信。我这该如何是好?他可是以整个独孤山庄的名誉,为我来作担保,我却何以为报?”
沐芷君心中暗想,如果丈夫揽下了这件事,成功便罢,一旦失败,独孤山庄便永远在江湖上无出头之日。这是其他名门大派,也不敢随便做的赌博,只盼望丈夫心中掂量透彻。
哪知独孤天云当即说道:“大哥,这事无论如何,独孤山庄都要参与。如果这件事合计不成,那你我二人,当年又谈什么金兰之义呢?”
单鸿儒侧旁站立,听了剑痴的推脱言辞,这才明晓,这其中还有许多自己未曾多考虑的问题。
原以为,随便写封信,或是约了少林、昆仑派谈说便罢,哪里再去考虑什么事后责任、后果。心下暗道:“这个担子,还是不接的好。要找张青,我们不揽此事,也是一样地找。”
他暗藏私心,总不会说出口,只盼望庄主三思而后行。
剑痴听到这里,回想当年他二人金兰结义的情形,心中激动不已。他自己喜好游荡江湖,四海为家。这多年以来,他兄弟二人,见面次数虽为数不多,但听今日独孤天云的一番话,是全然不在意这些,当真把自己当作了兄弟手足,他又怎么不内心触动呢?
文剑斩复往独孤天云望了一眼,见他神情坚定,全非矫揉造作之态,一阵狂笑道:“二弟,你这般对待大哥,我没得话说。兄弟间,不说过多。来,哥哥这壶酒敬你,所有要说的话,全在这酒里!”
独孤天云片刻犹豫,轻轻说道:“大哥,你这是义举,我又怎不支持奉陪呢?但你才受伤不久,还是少喝点好!”
剑痴笑道:“今日不同往日,我要喝得尽兴。兄弟,你也拿壶酒来!”
独孤天云忽觉畅快,豪情顿发,一瞥桌上的另一壶,一把抓在手中,道:“大哥,我来敬你!”咕咚咕咚,直至饮尽。
剑痴见罢,微微笑起,灌酒入喉。他手中的那壶酒早已喝得不少,只片刻便就饮尽。他一阵激动,酒壶硬是一摔,摔得粉碎,郑重地说道:“兄弟,这事我们两个来办!”
独孤天云点头应道:“谨听大哥吩咐。”
剑痴笑道:“二弟,我知道山庄藏了不少佳酿,我在此养伤几日,定要与你喝个痛快!”
独孤天云欢笑道:“那么做兄弟的,定要奉陪了!”
沐芷君与四位护院听到此时,知道这件事庄主已经决定下来,更是改变不了的事。
他们虽知道这是义举,对江湖有莫大的功德,但要以整个独孤山庄的名声,来承担这个风险,心下仍旧有不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