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皇上照例小憩一会儿,见外面光影横斜,后湖外,一池荷花清香扑面,便勾起来了皇上的雅兴。
他叫上进忠,准备往后湖去赏荷。
夏日炎热,后湖一路遍布林荫,走在弯弯曲曲的岸边,那荷花香便浸染了衣角。
皇上诗兴大发,便于岸边摆了几案,面对着接天莲叶做起诗来。
他不禁慨叹,自己后宫,有如牡丹雍容华贵的琅嬅,有如芍药热烈肆意的曦月,有如凌霄花般蕙质兰心的嬿婉,就是缺一个如莲般的女子……
这时候,那日太后千秋宴上捧荷而舞的身影,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皇上正仔细回味着,突然,一阵渺茫清亮的歌声,从荷花深处飘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
歌声若凉风扑面,混着荷香一起,让人不自觉地沉醉。
进忠只看皇上翘起来的嘴角,就猜到,后宫又要多一位小主了。
果不其然,皇上放下了手中的笔,往荷池边走去。
进忠也跟上,对着荷花后面的人影,恭敬地问道:
“是何人在荷池里唱曲儿,还不出来见过皇上?”
歌声戛然而止,一阵窸窣声后,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捧着一把荷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奴婢见过皇上,打扰了皇上雅致,求皇上恕罪。”
少女有些拘谨,皇上上下打量,便知道了原因,这青色衣衫的女子,为了采荷,脱下了鞋袜,将裤脚挽起来,露出了一段雪白的小腿。
只见那玉足之上,虽然沾了点点青泥,却更显其纤细柔滑。
再加上少女独有的娇羞,真是我见犹怜。
皇上声音都不禁柔和了起来,他笑着说道:
“别害怕,你唱的很好听,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少女缓缓抬起修长的脖颈,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见之忘俗。
皇上眼前一亮,这正是他魂牵梦萦,刚刚还在思念的那个女子,这真是天公作美啊。
“你叫什么名字,朕记得你是宫女,怎么会亲自下荷花池采花呢?”
少女的眸子水亮亮的,她清脆又带些怯意的声音响起,
“奴婢名唤汪芙芷,现在伺候娴贵人,主子说,想要应时的花来观赏,如今炎夏,应时的也就是荷花了,奴婢就来荷池采些。”
皇上又听到如懿的名字,心内一阵厌烦,他肃声道:
“娴贵人犯错禁足,怎么能配得上荷花?更配不上你的伺候,芙芷芙芷,芙蕖就是荷花,朕看啊,只有你才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汪芙芷的脸一红,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抬着湿漉漉的眸子盯着皇上。
皇上怜惜地牵起来汪芙芷的手,“你如此资质,做个宫女倒是可惜了,愿不愿意侍奉在朕的身边啊。”
汪芙芷顺着皇上的手,轻轻靠近,小声地说道:
“思君朝暮,感君回顾,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皇上眼前一亮,低头闻着汪芙芷怀里的荷花,
“你还读过书?”
汪芙芷的眸子间,闪过一抹黯然,她当然读过,她小时候,阿玛的官职已经不小了,亲自为她开蒙,延师启蒙。
阿玛还总是说,这一生总是亏欠姐姐,姐姐小时候,没过几天好日子。
汪芙芷伏在皇上肩头,小声说道:“只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奴婢也想像皇上一样,做个知书明理的人。”
皇上搂着汪芙芷,哈哈大笑,“这还不简单,做朕的贵人,朕教你!”
当日晚上,汪芙芷便正式以皇上的汪贵人的身份侍寝了。
皇上喜欢极了汪芙芷,竟然赐她在九州清晏同住,后宫众人,莫不以为她会恃宠而骄。
没想到第二日,她便规规矩矩地最先到了长春仙馆请安,和众人说话时,也是恭敬婉顺。
后宫的姐妹们无意为难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们只会嫌弃皇上总是见色起意罢了。
所以汪芙芷,毫不费力地融入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