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才认识几个时辰,你就能将这种家族密辛展示于我,你也未免太轻信于人了。若我是坏人呢?坏人可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宋旎欢哂笑道,而后纤细的手指指着矿脉所在地,“崇山峻岭,还要躲避追兵和伏击,只怕不等到你走到那,就被真正的坏人掳了去。”
萧元凛冷汗淋漓,自母亲故去父亲远行后,无人再与他说这样的大道理。
他天真的以为找到这条矿脉就可开采铁矿铸造兵器,而后击败皇帝御座上的那个人。
宋旎欢见他面色变得苍白,缓和了语气,道:“告诉我,你是谁?”
萧元凛原本坐在树墩上,此时站起来,“吾乃前朝皇长孙,如今的安宁侯,萧元凛。”
“是元凛天真了,多谢恩人点拨。”他拱手长揖,惭愧道。
宋旎欢暗自长舒一口气,将他扶起,柔声道:“不必,小侯爷言重了。”
这孩子还算聪颖,就是缺一个给他把道理讲明白的人。
“你要寻仇之人,可是当今圣上?”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萧元凛点点头,不再隐瞒她任何事,“若不是他毁我河山,弑君篡位,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宋旎欢沉思片刻,开口道:“据我所知,前朝覆灭,是在太子妃故去之后。你好好想想,家恨,应扯不到今上身上。而国仇嘛,前太子尚在,你的同宗叔伯们也都在,好像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孩子瞎操心。”
“你若是要复仇,也得先能长大了再说!”
她看着他的腿,最后一句话已是严叱,如金石相击,令萧元凛醍醐灌顶。
孩子垂下眼帘,卸了力似的,坐在树墩上抹起了眼泪。
宋旎欢坐下来摸摸他的头。
“姐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这地图,我该如何处置?”萧元凛道,眼眸恢复了孩子特有的明亮。
那明亮的眼眸中是对她的信任。
宋旎欢看了他一会儿,问:“还想对今上复仇么?”
萧元凛沉默片刻,正色道:“他篡位弑君,是他错。称帝后,未将我萧氏杀尽,是为没继续错。我原以为他毁我河山、糟蹋百姓,可我出来后看见的、听见的,皆是说新帝贤德、新帝仁慈,若真如此,他有功。”
“如今边境安宁,他开疆扩土,将大昭版图扩张得比我皇祖父时期更广阔,是为有功。万邦来贺,是在我皇祖父在时都没有的盛况。”
宋旎欢看着他,没说话,心中却柔软起来。
萧元凛承认:“我不知他这样算不算功过相抵。”
过了许久,他才听她说道:“既如此,你就再看看,活下来,慢慢长大,看看你们萧氏的江山能不能在他的治理下变得更好。”
“若不能,你再将它夺回来。”
萧元凛抹了抹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我送你回侯府。”宋旎欢边说边转身向云京城走去。
“等等。”男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