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早早就等着了。
小厮已驾着马车去宫门口接谢云玠。
谢云玠在宫中的所为,她已经知道了。
婢女在门头上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这次终于看到了车影。
“翰林!翰林!”婢女忙迎上前去。
她是跟着郑婉从抄家中被解救出来的,这两天一夜的担忧,并不比自家娘子少,要知道她的荣辱是系在郑婉身上,那郑婉的荣辱,就是系在谢云玠身上的。
翰林无事,还立了功升了官,阖府都很激动。
谢云玠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郑婉的婢女,问道:“夫人可还好?”
婢女忙不迭地点头,又摇摇头,“夫人可担心翰林了!吃不下睡不着的!一直盼着翰林回来呢,还说若是翰林不好了,她也就随翰林去了。”
谢云玠的脚步停住了,沉默片刻道:“带路。”
踏过院门,就看见台阶上立着的女子。
她神情凝重,身形纤细,一如往日那样素淡。
他不在的日子,她是当真会为了他而担忧么?
还说……要随他而去?
陛下赐婚,他只得应允,从行礼到洞房,他都是懵的。谢云玠在此时,才对成婚有了一些真实感。
这个女子,是仰仗他依靠他而活的。
女子一生的荣辱和喜悲皆是由父兄和丈夫决定,郑婉她没有父族,没有亲眷,有的只是探花郎正妻的名分。
也仅仅是名分。
可她是属于他的。
她的一生,都系在他身上了。
郑婉见了谢云玠,呆呆地望着他,两天一夜的磋磨,他的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一向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凌乱,眉目依然俊朗。
她走上前,抱住他呜呜的哭。
婢女和小厮捂着嘴笑着离去了,婢女在转角处却忍不住回头看,翰林眉目舒朗,俊美不凡,夫人如娇花般美好,多么般配啊。
谢云玠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回抱住了她。
这是成亲以来,两个人第一次这样亲近。
郑婉松开了他,她想说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去帮着皇帝,这是文臣做的事么?
都说翰林清贵,怎么偏偏你就要比那武将还冲锋陷阵?
话在嘴边,她忍了下去,化作一句:“翰林辛苦了。”
谢云玠嗯了声,垂眸打量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许久,他道:“让你担忧了。”
“翰林无事就好。”郑婉道,“翰林的风骨令人钦佩,读书人的不屈从,婉儿懂得的。”
她感觉到谢云玠的目光柔和了。
“如果我死了,你不必殉我,可以改嫁。”他说出了想说的话,“如果真有那一天,谢氏不会弃你于不顾。届时族中叔伯必会使些银子将你救出来,不会令谢家儿媳流露那等脏地方。你便回到陈郡去,我母亲会善待你。”
郑婉犹疑地抬起头。
她何时说要殉他了……
她又低下头,轻轻颔首。
他牵起她的手往房中走去。
她为他更了衣,待他洗漱回来,这次他没有去书房。
郑婉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