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中,又望见那两只兔子,越发惴惴不安,恨不得肋生双翼飞进宫里看看。
“小姐,您歇歇吧。”连枝不明所以,担忧地望着我,“您喝口茶。”
连枝与我情同姐妹,我与蓝凤秋之间的事她亲眼目睹,自然无需对她说明;这些年我针对蓝凤秋的事儿,她从未质疑;再加上蓝凤秋滥用瘾毒,虽袁家母子已经受到了惩罚,终究害她不浅,只会盼着她恶有恶报。
我旋踵站定,失神地望着她手中的茶盏。非我不愿歇息,可心绪难平实在停不下来,双腿全然不听使唤,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一些焦虑。
蓝凤秋若是顺利遁逃,苗国使团的困境自不必说,无论皇帝还是有关人等,都会寝食难安。她既能想出火药这种武器,一旦被别国掌握,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会从此安分守己,一旦抓住机会,必会卷土重来,如梦中那般引起连绵不绝的战火。
她亦不会放过我。如若藏在暗处,防不胜防。
“茶……”我喃喃自语,蓦然正色道,“让他们备车。”
与其在院中坐立难安,不如去找能进宫打探的人。
连枝闻言旋即转身跑了出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视线不经意滑过金黄的夕阳,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然日头西斜,正是人约黄昏后,歌舞升平时。
待连枝跑回来,我已脱下常服,换上了许久未穿过的华服。自离开荣盛两府,这样的衣裳我已很少上身。
“小姐……”连枝愣了一愣,缓缓走到我身边,一边为我整理裙摆,一边低声说道,“既要出门,让奴婢为您添妆吧。”
这些年,她已很少自称奴婢。此语一出,仿佛回到从前。
我微微颔首,径直坐在铜镜前,与镜中人默默对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微微咬着下唇,一副极力克制的样子。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拘谨地置在膝上。一身宝蓝色交襟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衣襟上用彩线绣制蝶恋花图案,于光阴交错间,栩栩如生。
连枝手法娴熟,不一会儿,便将我的发髻高高挽起,斜插一朵伽蓝色绒花,钗头银质流苏摇曳生姿,与我的衣裙相映成趣;另一边则巧妙配与精致的银饰,华丽而不失雅致。